王启年看着萨默维尔,看着这个昨夜还指挥千军万马现在却成了俘虏的英国上将。
“战争是你们挑起的。”王启年说,“从你们袭击我们的补给船队开始,从你们在印度洋横行霸道开始。现在你们输了,就要承受输的代价。”
“代价?”萨默维尔笑了,笑得很苦涩,“两艘航母,几十艘战舰,上万名官兵。这个代价,还不够大吗?”
“不够。”王启年说,“除非你们退出远东,除非你们承认,印度洋不再是大英帝国的内湖。否则,代价还会更大。”
萨默维尔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说:“你们打不下新加坡的。我们在那里经营了百年,要塞坚固,岸炮林立。
就算你们有制空权,要攻下新加坡,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也许。”王启年说,“但我们会打。而且这次,不会再有爪哇海那样的侥幸了。”
“侥幸?”萨默维尔皱眉。
“对,侥幸。”王启年走到栏杆边,望着新加坡的方向,
“你们本来有机会赢的。如果‘光荣号’和‘暴怒号’配合得更好,如果你们的飞行员更敢拼命,如果你们的援军来得再早一点……也许现在站在俘虏位置上的,就是我。”
他转过身,看着萨默维尔:“但战争没有如果。你们输了,我们赢了。而赢家,有资格定规矩。”
萨默维尔不说话了。他看向海面,看向那些正在清洗甲板的水兵,看向远处正在编队飞行的华夏战机。
“一个新的时代来了,是吗?”他轻声说。
“早就来了。”王启年说,“只是有些人,不愿意承认。”
士兵把萨默维尔带走了。王启年继续站在平台上,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把整个爪哇海染成金色。
副官又来了,这次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
“舰长,各舰损伤和补给报告汇总。另外,陈舰长发来电报,‘衡山号’的飞行甲板预计今天下午修复完毕。他问,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王启年接过文件,翻了翻。弹药消耗过半,燃油只剩四成,飞行员平均每人只有十小时睡眠。
确实需要休整。
“回电给陈舰长。”他说,“按长安命令,休整三天。告诉各舰,抓紧时间补充维修。三天后,我们要打一场硬仗。”
“硬仗?”
“新加坡。”王启年说,“百年殖民地的终点。要么我们把它打下来,要么我们死在那里。”
副官走了。王启年走进舰岛,来到作战室。参谋们正在忙碌,海图上已经标出了进攻新加坡的路线。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笔,在海图上画了一个圈。
圈的中心,是新加坡。
伦敦,唐宁街十号。
首相温斯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已经两个小时了。外面,内阁成员们等在会议室,每个人的脸色都像刚参加过葬礼。
事实上,也差不多。
“光荣号”和“暴怒号”沉没的消息,是今天凌晨传来的。一起传来的,还有萨默维尔被俘的消息。
大英帝国远东舰队,完了。
门开了。温斯顿走出来,眼睛通红,但背挺得很直。他走到会议室主位,坐下,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先生们,”他的声音沙哑,但很清晰,“我们遭遇了自特拉法尔加海战以来,皇家海军最惨重的失败。”
没人说话。
“两艘航母,七艘巡洋舰,十二艘驱逐舰,超过一万两千名官兵。”温斯顿继续说,“而我们的收获是,击沉了华夏人一艘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
他顿了顿:“这个交换比,耻辱。”
“首相,”海军大臣开口,“华夏人下一步肯定会进攻新加坡。我们在那里的守军,恐怕……”
“守不住。”温斯顿直接说,“没有制海权,没有制空权,新加坡就是一座孤岛。华夏人可以用舰炮轰,用飞机炸,直到守军投降。”
“那我们……”
“谈判。”温斯顿说,“趁我们手里还有点筹码,趁华夏人还没打进印度,谈判。”
“谈判?”外交大臣皱眉,“华夏人会答应吗?他们现在气势正盛……”
“所以他们才会答应。”温斯顿说,“华夏人很聪明,他们知道灭掉大英帝国是不可能的。他们要的,是在远东建立自己的霸权。而我们要的,是体面地退出,保留一点在印度的利益。”
他看向外交大臣:“联系中立国,瑞士或者瑞典,让他们传话。告诉华夏人,我们愿意谈判。条件可以谈,但新加坡……不能打。”
“如果华夏人不接受呢?”
“那就打。”温斯顿的声音冷下来,“把地中海舰队调过来,把本土舰队调过来,把所有能调的船都调过来。告诉印度人,告诉澳大利亚人,告诉加拿大人,大英帝国还没完。我们要在印度洋,和华夏人打一场决战。”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看着每一个人。
“但是先生们,那是最后的选择。一旦走到那一步,要么我们赢,赢回远东的一切。要么我们输,输掉整个帝国。”
“你们想赌吗?”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最终,外交大臣开口:“我去安排传话。”
温斯顿点点头,坐回椅子。他看起来很累,老态毕露。
“还有,”他补充,“给华盛顿发电报。告诉罗斯福总统,如果再不介入,整个远东,就要变成华夏人的天下了。”
“美国人会管吗?”
“不知道。”温斯顿说,“但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会议散了。温斯顿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那上面,大英帝国的领土用红色标出,曾经覆盖了四分之一的地球。
而现在,远东的那片红,正在被华夏的蓝色侵蚀。
他闭上眼睛。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炮声,那是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海战前的演讲:“英格兰期待每人恪尽其责。”
两百年了,皇家海军从未让英格兰失望。
直到今天。
安达曼群岛,傍晚。
王启年收到了长安转来的电报。
电报很短,就一句话:“英方通过瑞士传话,要求和谈。统帅命令,继续备战,三日后按计划进攻新加坡。谈判是政治的事,打仗是军人的事。”
他把电报递给陈海山。
陈海山看完,笑了。
“统帅还是这么干脆。”
“他一直这样。”王启年说,“政治和军事,分得很清。”
“那我们还打不打新加坡?”
“打。”王启年说,“谈判桌上拿不到的东西,战场上能拿到。等我们打下了新加坡,英国人就会明白,他们除了谈判,没有别的选择。”
他望向西边。夕阳正在下沉,把海天交界处染成一片血红。
“告诉各舰,好好休整。三天后,我们去新加坡。”
“让英国人看看,新时代的规矩,是怎么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