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无线电里传来飞行员们的吼声。
十八架飞机开始俯冲。
“暴怒号”的防空警报再次响起,但这次,它的防空火力弱了很多,
左舷的炮位大多被“长江号”的炮击摧毁,右舷的炮位又要防备可能从那个方向来的新攻击。
而且,它的速度太慢了。
鱼雷造成的进水让它的航速降到不足十五节,转向笨拙得像头老牛。
第一架“海燕”投下的炸弹,命中了它的飞行甲板中部。
250公斤炸弹穿透了已经受损的甲板,在机库里爆炸,引爆了停在那里的几架飞机。
第二枚炸弹命中了舰岛。
爆炸摧毁了雷达和通讯设备,萨默维尔被气浪掀翻在地,额头撞在控制台上,血流满面。
第三枚、第四枚……
当第八枚炸弹命中时,“暴怒号”的飞行甲板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它的速度降到五节,开始在海面上打转。
“弃船……”萨默维尔被参谋扶起来,艰难地下令,“全体弃船。”
但这一次,华夏飞行员没给他们机会。
李锐的飞机是最后一架投弹的。
他看见“暴怒号”已经在弃船,看见水兵们像下饺子一样跳进海里,看见那艘三万吨的巨舰正在缓缓倾斜。
但他还是按下了投弹按钮。
这不是报复,是确保,确保这艘船再也浮不起来,确保萨默维尔再也回不去,确保这场仗,华夏要赢。
炸弹命中了“暴怒号”的右舷舰艉。
爆炸引发了最后的殉爆——也许是鱼雷舱,也许是航空燃油库。
晚上八点二十八分,“暴怒号”航母断裂成两截,在冲天的火光和爆炸声中,沉入爪哇海。
萨默维尔上将在最后时刻跳进了海里。
他抓住一块漂浮的木板,看着自己的旗舰消失在海面上,看着那些正在赶来的援军舰队,突然笑了。
笑得很苦。
援军来了,但他的舰队没了。
“光荣号”沉了,“暴怒号”也沉了,两艘航母,几十艘护航舰船,上万名官兵,就这么没了。
而华夏人呢?
“长江号”是沉了,但“华山号”还在,“衡山号”还在。
而且他们从马六甲海峡包抄过来的“衡山号”舰队也即将抵达。
这场仗,他输了,输得干干净净。
晚上九点,“华山号”抵达战场。
王启年站在舰桥上,看着海面上还在燃烧的残骸,看着那些漂浮的救生艇和落水者,
看着远处正在犹豫是进是退的英国援军舰队,沉默了很久。
“打捞幸存者。”他终于说,“包括英国人的。”
“舰长?”
“执行命令。”王启年说,“仗打完了,该救人。”
他转身离开舰桥,走进作战室。
通讯官递给他一份刚收到的电报,是“衡山号”发来的:“已抵达战场西侧,随时可投入战斗。请指示。”
王启年看着电报,又看了看雷达屏幕上那支正在缓缓后退的英国援军舰队。
他们退了。看到“暴怒号”沉没,看到华夏两艘航母即将合围,他们选择了撤退。
明智的选择。
“告诉陈舰长,”王启年说,“原地待命,加强警戒。今晚,我们在这片海里过夜。”
他走到舷窗前,看着外面黑暗的海。雨停了,云散了,星星出来了。
爪哇海的星空很美,美得让人忘了这里刚刚死过很多人。
“刘远呢?”他突然问。
副官沉默了一会儿,说:“‘长江号’的救生艇找到了三艘,幸存者四十七人。刘舰长……没在其中。”
王启年点点头,没说话,他继续看着海,看了很久。
然后他说:“发报给长安。电文如下:爪哇海之战,我军击沉敌航母两艘,重创敌舰队。
我‘长江号’巡洋舰及四艘驱逐舰战沉,舰长刘远以下八百六十七人阵亡。
目前,敌援军舰队已撤退,我军掌握战场主动权。请示下一步行动。”
通讯官记录着,手在抖。
“还有,”王启年继续说,“在战报最后加一句:今夜,爪哇海很安静。但战争,还没结束。”
电报发出去了。
王启年走出作战室,来到飞行甲板上。地勤人员正在清理甲板,医护兵在救治伤员,
飞行员们在待命室里休息,他们可能随时要再次起飞,如果英国援军去而复返的话。
他走到甲板边缘,看着下面黑色的海水。
“老刘,”他轻声说,“你先走一步。后面的仗,我替你打。”
海风吹过,带着硝烟和血的味道。
远处,英国援军舰队的灯光,正在消失在南方天际。
更远处,新加坡的方向,还有更多的敌人,更多的战斗,在等着。
但今夜,就到此为止。
今夜,爪哇海属于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