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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属球体发出的“嗡”声,像一根越来越紧的弦,绷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也绷在心头。它不再低沉,而是变得尖细了些,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震颤。旋转的速度虽然肉眼难以分辨是否真的加快,但那种“随时要失控”的压迫感,却实实在在地弥漫在这间冰冷的石室里。

赵煜的警告让所有人瞬间冻结。张老拐的手悬在药罐上方,抖得厉害,却不敢再动分毫。胡四和几个老兵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缓缓将手中刚拿起的卷轴或木盒放回原处,动作慢得像是在拆引线。落月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了石室入口附近,短刃在手,目光如电,扫视着中央石台和四周壁龛的阴影。

“殿下……这、这是怎么了?”吴伯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刚才也跟着高兴,觉得找到救星了,转眼间这救星好像就要变成索命的阎王。

赵煜没回答,他全部的精神都用来感知那球体“场”的变化。紊乱,但并非完全无序。那波动更像是一种被触发的……“自检”或“报警”机制?因为长期沉寂的能量环境被突然改变(他们的闯入、壁龛物品的移动)而激活?还是说,它本身与外界(比如“黑石口”那个更大的节点)存在某种微弱的能量链接,那边的大规模扰动,终于波及到了这里?

“都别动,尽量放轻呼吸。”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慢慢退,往入口退。东西……先别拿。”

先保命。这是最朴素也最正确的选择。

众人依言,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向石室入口挪动。脚步落在积尘的地面上,几乎无声。眼睛却都死死盯着中央那悬浮的球体,生怕它下一刻就炸开或者射出什么要命的东西。

山猫被两个老兵架着,他意识模糊,但对危险的直觉还在,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轻响。张老拐一边退,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药罐,心像被猫抓一样。

退得很慢,但距离入口并不远。眼看着最前面的落月已经退到了被挖开的裂缝口,胡四和架着山猫的人也接近了。

就在这时——

“嗡————!!”

那球体发出的震颤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变得尖锐而持续!同时,球体周围那几圈缓缓公转的金属环,猛地加速旋转起来,与核心球体薄片的摩擦迸溅出几丝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火花!整个石室顶部的淡青色晶体光晕也随之剧烈地明暗闪烁了几下!

“快出去!”赵煜厉喝。

不用他喊,前面的人已经连滚爬爬地往裂缝外挤。落月守在裂缝边,一把将动作最慢的吴伯先塞了出去,然后是文仲、张老拐。胡四和两个老兵奋力将山猫抬起,侧着身子往外送。疤子咬着牙,用那条好胳膊帮忙推。

赵煜的担架被夜枭和另一个老兵抬着,最后一个向裂缝移动。就在他们即将抵达裂缝口的瞬间,赵煜右掌心的灼热感猛地一跳,心口微光传来尖锐的刺痛!

不是球体!危险来自……下面?!

他几乎同时喊出:“小心地——”

话音未落。

“咔嚓!咔嚓咔嚓——!”

石室地面,那些看似平整的石板缝隙间,突然裂开了七八个碗口大小的黑洞!紧接着,一条条颜色暗红、如同放大数倍的血蚯蚓、但体表覆盖着细小鳞片和粘液的软体触手,从洞中猛地弹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直卷向尚未完全退出石室的几人!

这些触手顶端没有眼睛口器,却敏锐地捕捉着活物的气息和移动!

“啊!”一个抬着山猫后腿的老兵脚踝被一条触手缠住,惊呼一声,差点松手。另一条触手则直奔夜枭的小腿!

“砍断它们!”胡四的怒吼和落月的刀光几乎同时爆发。

落月的短刃精准地斩在那卷向夜枭的触手上,触手应声而断,断口喷溅出暗绿色的浓稠汁液,散发出刺鼻的腥臭。但断掉的前半截依旧在地面扭动,生命力顽强得可怕。

胡四的刀也狠狠砍中缠住老兵脚踝的触手,同样是汁液四溅。那触手吃痛缩回,但洞口立刻又探出新的!

“地面有机关!这些鬼东西是被那球子的动静引出来的!”疤子一边用单臂挥刀格开一条扫来的触手,一边嘶声吼道。

石室里瞬间乱成一团。七八条暗红触手疯狂舞动,攻击着所有移动的目标。它们力量极大,被缠上就很难挣脱,而且那粘液似乎有腐蚀性,溅到衣物上立刻嗤嗤作响。

“退!快退出去!别纠缠!”夜枭一边挥刀护住担架,一边大吼。他和另一个老兵抬着赵煜,行动受限,险象环生。一条触手贴着担架边缘扫过,差点卷住赵煜垂落的手臂。

落月和胡四成了断后的主力,刀光翻飞,不断将探出的触手斩断或逼退。但斩断一条,立刻有新的从不同洞口弹出,仿佛无穷无尽。更麻烦的是,中央那球体的蜂鸣声越来越尖利,旋转的金属环甚至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整个石室的青光闪烁得如同鬼蜮。

“走!”胡四拼着后背被一条触手擦过(衣料立刻腐蚀冒烟),一脚将最后一个堵在裂缝处的老兵踹了出去,自己也紧随其后翻滚而出。落月斩断面前两条触手,身形如电,倒掠出裂缝。

夜枭和那老兵终于将赵煜的担架抬出裂缝,两人身上都挂了彩,溅了不少恶心的粘液。

“封口!快找东西堵住!”赵煜急道。不能让那些触手追出来,也不能让里面的诡异装置进一步失控波及到外面的通道。

胡四和几个惊魂未定的老兵立刻动手,将之前挖出来的碎石块拼命往回填,又拖过附近几块较大的石头死死顶住。裂缝不大,封堵起来不算太难。里面传来触手疯狂拍打石壁和封堵物的“砰砰”闷响,还有那越来越让人心悸的尖锐蜂鸣。

终于,碎石和石头将裂缝堵了个严实,里面的声音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撞击和隐约的嗡鸣。

通道里,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众人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脸。几乎人人都带了伤,不是被触手擦伤就是溅了腐蚀粘液,衣服破烂,浑身是泥和污渍。山猫被放在地上,刚才一番折腾,他腿上的伤口又渗出了黑血,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

“妈的……这他娘的不是避难所,是个虫窝子!”一个老兵看着自己手臂上被腐蚀出的水泡,疼得龇牙咧嘴。

张老拐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不是哭自己,是看着山猫和近在咫尺却没能拿出来的药:“药……药就在眼前啊……就差一点……”

“人没事就好。”文仲喘着粗气,骨折的左臂疼得他脸色发青,但他更关心另外的事,“那些触手……看形态,像是长期生活在特定能量环境下的穴居生物产生了蚀变。那个观测站的地下,恐怕连接着更复杂的结构,甚至是……蚀力污染的小型蓄积点。那球体不只是观测装置,可能还是个‘阀门’或者‘镇压器’,我们的闯入干扰了它,才把下面这些东西放了出来。”

他的分析让众人心头更沉。也就是说,他们刚才不只是闯进了一个仓库,更是差点捅了一个马蜂窝。现在蜂窝被捅了,虽然暂时堵上了口子,但里面的“蜂群”和那个不稳定的“蜂王”会怎样?会不会从别的什么地方钻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赵煜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和虚弱。刚才的紧张和能量感应消耗了他太多心力,伤口也因颠簸而剧痛。“沿着通道继续走,找别的出路。这观测站有维护入口,就一定有别的出口,哪怕是通风道或者检修道。”

这是唯一的选择。退回原来的洞穴营地,面对可能的毒雾和鳞兽?还是留在这随时可能被地下触手突破封堵的通道里?

“走!”胡四抹了把脸上的血和汗,重新点起一支火把,“还能动的,互相搀扶。疤子,你盯着后面封堵的地方。落月姑娘,前面探路。”

队伍再次艰难启程,比进入石室前更加凄惨,士气也跌落谷底。唯一的慰藉是,从石室里带出来的那点“蛇见愁”干草还在,沿途撒下,多少能驱散一些可能存在的虫蚁。

通道在石室后方继续延伸,似乎真的是维护通道,比之前的天然洞穴规整一些,但也更狭窄低矮。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和越来越明显的潮湿气息,隐约还能听到极远处传来的、微弱的水流声。

赵煜躺在担架上,忍受着颠簸,意识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右掌心的温热感并未因远离石室而平复,反而像指南针一样,隐隐指向通道深处某个方向。那感觉……不再是危险的预警,更像是一种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呼唤”或“指引”?是这洞穴系统深处,还有其他类似的东西?还是……出口的方向?

他无法确定,但这感觉是他们现在唯一的、超乎常理的线索。

走了不知多久,通道开始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平直向前,水声似乎从那边传来。另一条则拐向左侧,坡度明显向上延伸。

“走哪边?”胡四停下脚步,回头征询。所有人都看向担架上的赵煜。

赵煜闭目凝神,仔细感受掌心那微弱的牵引。指向……是向上的那条岔路。

“向上。”他说。

队伍转向左侧岔路。这条路更陡,台阶状的痕迹时有时无,需要手脚并用攀爬。抬担架的两人几乎是用生命在硬扛,几次脚下打滑,全靠前后的人用身体抵住。伤员们更是苦不堪言。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探路的落月忽然停下,低声道:“有风。新鲜的风。”

风!来自地面的风!

众人精神一振,拼尽全力向上攀爬。坡度渐缓,通道尽头,隐约看到一片被藤蔓和乱石半掩的、不规则的缺口。天光——虽然依旧是阴沉的天光——从缺口的缝隙中透射进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是出口!他们真的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狂喜尚未涌上心头,落月下一个动作就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起。她猛地伏低身体,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到缺口边,极其小心地拨开一点藤蔓,向外窥探。

片刻,她缩回身,脸色在透入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奇异,压低声音道:“外面是悬崖中段的一个小平台,很隐蔽,离下面山谷很深。暂时安全,但是……”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赵煜和众人:“能看到远处,‘黑石口’那个方向……天上的黑云,在打旋。还有光,暗红色的光,一闪一闪的,从山坳里透出来。”

黑云打旋?暗红光?

“黑石口”的异变,还在持续,甚至……可能升级了。

他们逃出了雾林,钻出了危险的遗迹,却又来到了一个能更清晰目睹远方更大恐怖的地方。

喘息之机,似乎有了。但笼罩在西山上空的阴云,却从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