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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朱由榔站在城头,目送自己手中最后一支兵马离开桂林城,奔赴湖广防线。

龙骧军离开后,桂林只剩下一卫人马守卫。

朱由榔返回圜殿,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刚刚插上龙骧军旗帜的兴安、灵川。

向南,掠过空虚的桂林盆地,最终落在梧州、平乐府以及广西与云南交界这三处地方。

这三处,还标着另外三面小小的旗帜,分别写着“卢”、“白”、“秦”。

代表着卢鼎的七千兵马,白贵的五千六百余人,以及秦良玉白杆兵旧部,加上徐啸岳先前组建留守的一卫步卒,合计八千余人。

两万余人。

听起来似乎是一支可观的力量,尤其是在眼下兵力捉襟见肘之时。

但朱由榔心中清楚,这三处的兵马,一兵一卒都动不得。

梧州,控西江咽喉,是广东清军西进广西最便捷的通道。

李成栋虽暂未动,但其心难测,广东清军更非摆设。

卢鼎这七千人,是锁住东大门的门闩。

此门一开,清军便可溯西江直上,威胁平乐、甚至绕过群山侧击桂林!这里,不能动。

白贵驻平乐,一是策应梧州,二是屏护桂林东南。

此地若空虚,广东之敌或可绕道。五千六百人,已是维持这条次级防线的最低限度。

最后便是广西和云南交界处。

这里的八千兵马,看似不少,实则面对的是孙可望!

此人枭雄之姿,虽暂与朝廷有名义上的统属,但其野心勃勃。

白杆兵善战,新练步卒亦需弹压地方土司。

这八千人是悬在孙可望头顶、也是保护广西西侧后路的定盘星。

若是抽调走一部分支援湖广,云南方向便可能生变,届时内忧外患,局面将彻底无法收拾。

广东、云南,皆如虎狼在侧。

除此之外便是内帑和国库钱银,以及粮草。

此前刮了整个广西最终得银一千八百万。

八百万归国库,入了户部,一千万留在内帑。

如今自己的内帑只剩下一百九十余万。

湖广战事按照朱由榔目前所想,最终得战局最理想的状态是永州一线撑住孔有德大军进攻。

双方在湖广线僵持。

但这场战争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结果的。

现在手中所有兵马已经全部派了出去。

对于如今支撑湖广的堵胤锡、焦琏、李定国和徐啸岳等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几人除了徐啸岳是自己在焦琏原本的残部中发掘出的一位将帅之才外。

剩下三人都是在历史当中留下不小名气的存在。

他们绝非何腾蛟之流所能比拟。

而自己和朝廷目前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搞银子,搞粮草,支撑他们将这一仗打下去。

想到此处,朱由榔立即命人召内阁众臣以及五军都督府秦良玉来圜殿议事。

李国泰领命刚要离去安排,朱由榔又叫住了他。

“对了,将户部右侍郎张同敞一并召来议事。”

“诺。”

片刻后,内阁众臣,首辅瞿式耜、次辅吕大器,阁臣王化澄、李永茂,严起恒,以及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秦良玉,和户部右侍郎张同敞齐聚圜殿。

殿内气氛肃穆,所有人都知道,此刻被召来,必是关乎存亡的大事。

朱由榔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殿中:

“诸位爱卿,湖广战事胶着,永州、全州、兴安,处处需兵,处处需粮。前线将士在流血,朝廷在后方,必须解决他们的吃饭穿衣、刀枪弹药!今日召诸位来,只议一事——钱,粮。”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户部尚书严起恒身上:

“严卿,你是朝廷的大管家,户部还有多少家底,当着诸位阁老都督的面,据实报来。朝廷现在,一丝一毫也虚耗不起了。”

严起恒深吸一口气,出列捧笏,他早知道有此一问,账目早已烂熟于心:

“陛下,诸位大人。自陛下整饬广西,清丈追缴,共得现银一千八百万两。依陛下旨意,八百万两归入户部国库,一千万两留存内帑。”

他顿了顿,开始详细分说户部这八百万两的支用去向,每一笔都力求清晰:

“其一,朝廷运转及百官俸禄。

自朝廷迁桂,百废待兴,文武百官俸禄、各级衙署修缮运转、驿站驿传维持等,此乃维系朝廷体统之根本,累计支出一百八十万两。”

“其二,地方安抚与民生赈济。

广西初定,战乱波及之地需抚恤,各府县衙门需维持最低运转以安地方,推行陛下新政亦需少量钱粮引导补贴,此项支出约一百二十万两。”

“其三,接纳流亡与维系联络。

接济自湖广溃散入桂之兵民家眷,安置部分忠贞营随军老弱,以及维系与川东、云南乃至海上诸藩名义联络之赏赐、使节耗费,此项约五十万两。”

“其四,预留应急及杂项开支。

为防天灾或不测,预留部分急用银,加之各类难以预料的零星开支,已动用约四十万两。”

严起恒报完,抬起头,脸上满是疲惫与沉重:

“陛下,诸位大人,户部所掌八百万两国库银,至今日止,仅余二百一十万两。

此银,乃维系朝廷纲纪不堕、地方官府不散、民生不致顷刻崩坏之最后命脉。

若再大规模抽离用于军资,则……政将不政,国将不国矣。”

殿内一片沉寂。

文官们面色凝重,他们深知严起恒所言非虚。

这二百多万两,是朝廷还能保持基本行政功能和地方控制力的底线。

秦良玉眉头紧锁,她虽是武将,但也明白后方不稳,前线再勇也无用武之地。

朱由榔微微颔首,对严起恒的汇报未置可否,转而道:

“内帑一千万两,主要用于建军、造械、发饷等军务。如今,只余一百九十余万。”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心中凛然。内帑加国库,能动用的现银,已不足五百万两。

而一场大战的消耗……

“银钱尚可计数周转,”朱由榔语气转为更深的忧虑,“然粮草之危,迫在眉睫。严卿,粮储情况如何?”

严起恒声音更低:

“陛下,广西地瘠,去岁今春已全力支应,仓廪近乎一空。

即便新粮入库,扣除本省军民最低所需,能调往前线者,杯水车薪。即便有银,周边亦难购足,且转运维艰。”

断粮!这个词像一块冰,砸进每个人心里。

没有粮食,再精锐的军队也会瓦解。

首辅瞿式耜忍不住道:“陛下,是否可再令广西各府县……”

“已是竭泽而渔了,瞿公。”

严起恒苦涩道,“再强征,恐生民变,届时内外交困,局面更难收拾。”

局面至此,似乎已山穷水尽。

银将尽,粮将绝,强敌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