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男孩拍手，“大家先闭眼，一起数‘三、二、一’，数完再一起拿出宝物睁眼！”
苏虽有疑惑，仍乖乖点头。他和孩子们一同闭眼，紧攥铜币跟着倒数：“三——二——一！”
倒数结束，苏立刻睁眼举着铜币兴奋大喊：“你们看！这是我爸爸给我的宝物！”
迎接他的不是赞叹，而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这也叫宝物？”
“就是个普通铜币！”
“米哈伊尔，你居然拿个破铜币，太傻了吧！”
尖锐的笑声像针般扎在苏心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茫然地望着众人。
领头男孩嗤笑上前，居高临下地说：“你太蠢了，我们骗你的！根本没有‘分享宝物’的游戏，就是想看你上当！”
“我就说他肯定当真，你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女孩捂着嘴笑。
“不会是你爹的遗物吧？”瘦高男孩的恶意嘲讽让全场瞬间安静。
苏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重物砸中。
领头男孩瞪了瘦高男孩一眼，转而对苏露出歉意的笑：“米哈伊尔，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秘密基地，那里有好多好玩的。”
苏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犹豫着点了点头。
孩子们簇拥着苏往公园深处走，树木渐密，光线变暗，天空也愈发阴沉。
“怎么还没到？”苏心里升起不安。
男孩随口应着“快了”，突然拐进一条狭窄小巷。巷里堆着垃圾枯枝，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苏刚走进小巷，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停止。他转身想问“秘密基地在哪”，后背突然被狠狠一推，“扑通”一声摔进泥水里。
冰冷的泥水浸透衣物，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挣扎着起身，却见刚才和颜悦色的孩子们都露出狰狞笑容，围了上来。
“哈哈哈！你真蠢，什么都信！”领头男孩叉着腰大笑。
“怪胎！谁想和你玩！”瘦高男孩踢了一脚泥水。
“看你一只蓝一只紫的眼睛，肯定是你爹和巫婆生的！”女孩尖声鄙夷。
“不许你们说我妈妈！”苏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愤怒。他冲过去想反击，却因个子矮小被滑倒。
“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打人？”男孩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没爹没妈的野种也敢动手？”
“我有爸爸！他在做重要实验！”苏喘着粗气反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不肯落下。
“有爸爸怎么不管你？”男孩嗤笑，“什么实验比儿子重要？我看他就是不要你了！”
这句话像锋利的刀刺穿苏的心脏，他呆坐在泥水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孩得意地抢过他怀里的铜币，丢给瘦高男孩：“这破玩意当惩罚收下了。”
瘦高男孩看了一眼，不屑地丢在泥水里，铜币发出“叮”的轻响，光芒瞬间消失。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变暗，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孩子们突然惊恐地盯着苏的身后，嘴巴张得老大。
苏疑惑转身，只见小巷尽头站着一个“人”——破烂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眼睛通红如血，指甲又尖又长，嘴角咧开露出尖锐獠牙。
怪物的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闪过贪婪的光，低沉嘶吼着扑了过来。
苏吓得浑身僵硬，下意识往旁边一滚躲开攻击。
他眼睁睁看着怪物刺穿瘦高男孩的胸膛，撕开他的喉咙。
其他孩子尖叫着逃跑，可怪物速度太快……惨叫声、骨头碎裂声在小巷里回荡。
苏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消失了。
他缓缓睁眼，小巷里一片狼藉，孩子们的残缺尸体躺在血泥中，领头男孩胸口破着大洞，手里还攥着那枚被染红的铜币。
怪物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通红的眼睛转向苏。
他吓得浑身发抖，后退到墙壁退无可退。
就在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的瞬间，苏捂住头闭眼等待死亡，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雨还在下，苏缓缓放下手，看见一个戴兜帽的女人站在怪物身前，怪物已经倒地不动。
女人身上散发着淡淡寒气，兜帽下的眼睛同样冒着红光。
一个穿大衣的男人出现在她身后，沉默伫立。
女人察觉到苏的目光，转身走到他面前蹲下。
苏与她对视，看到她眼中的一丝震惊。女人摘下兜帽，银白色长发散落下来。
“还有个活的。”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女人摆了摆手，男人递来一个布包，她从中拿出那枚沾满泥水的铜币，递到苏面前：“这是你的，对吗？”
苏愣愣点头，女人将铜币放进他手心：“不用害怕，都结束了。”
苏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女人愣了一下，皱眉轻叹：“我见过一双和你右眼一样美丽的眼睛。”
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苏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睁开眼睛，雨已经停了，天空依旧灰蒙蒙的。
他躺在自家门口台阶上，身上的泥泞血迹都消失了，衣服干净整洁，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噩梦。
手里还攥着那枚铜币，怀里妈妈留下的围巾依旧柔软，散发着淡淡香气。
肚子传来强烈的饥饿感，他想起奶奶做的土豆泥，立刻起身跑进屋里，却看到奶奶满脸泪痕，身边站着警察和穿白大褂的人。
“爸爸……死了？”
苏猛地睁开眼睛，他喘着粗气，额头布满冷汗。
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又是那个梦，无数次重复的场景、对话和恐惧，只有梦里银发女人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
苏缓了缓神，擦去冷汗，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今天是文艺汇演的日子，白桦大道上金灿灿的向日葵随风摆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快速洗漱后穿上西装，对着镜子整理衣领。
打开门，斯图加特已站在走廊里——她穿一件宽松衬衫和普通西装裤，左手拎着装裙子的袋子，右手提着小提琴。
“走吧，鹿几和南已经去做最后准备了。”
两人来到白桦大道，斯图加特愣了神。今天是科研中心成立20周年，大道上人来人往，花坛里种满了摇曳的向日葵。
“什么时候……”她喃喃道。“估计是昨天晚上，”
苏看着向日葵笑了，“工程部队就喜欢给人惊喜。”
“向日葵有花语吗？”斯图加特突然问。
“我很喜欢向日葵，花语有很多，”苏顿了顿，看向她，“如果非要挑一个，那就是——”
“我的眼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