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加特转过椅子，目光冷冷落在魇身上：“你想干什么？”
魇缓缓飘近，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一角：“‘困’着太闷，出来放松放松。”它歪头想了想，又补充，“哦，是我自己懒得出来而已。”目光扫过笔记本，“写不下去了？在想那个叫苏的人类？”
斯图加特的笔尖微微一顿，没说话，只是合上一半笔记本挡住文字。
魇笑得更欢：“别装了，我们是一体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它俯身逼近，“倒也难怪你纠结，那个苏的身世确实不简单。”
斯图加特喉结轻滚，眼底冷意悄悄加深，依旧没有接话。
魇满意地继续说道：“他为什么偏偏遗忘关于母亲的所有记忆？人类记忆哪那么容易消失，除非是被人刻意抹去的。”顿了顿，它提起，“还记得南和林茨拼酒那一次吗？”
斯图加特握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那天的光耀，”魇的声音带着笃定，“外面有尼尔斯的威胁，而那股力量选择保护苏。他的母亲应该拥有高纯度天使血统，他的记忆就是被这道保护咒——或者说被他母亲刻意抹去的。”
斯图加特呼吸微滞，她此前虽怀疑苏的身世不一般，却没料到会与天使有关。
“记忆和名字对超自然生物的重要性，你比谁都清楚。”魇的声音变得严肃，“名字是力量的锚点，记忆是身份的根基，轻易抹去至亲相关的记忆，除非是为了保护他，不惜让他失去自我的一部分。”
斯图加特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发出轻响。
若苏的母亲是天使，倾尽所有保护他也说得通，毕竟天堂对混血向来严苛。
“能种下如此强大的保护咒，还不被天堂察觉，他的父母绝对不简单。”魇的声音带着玩味。
“所以？”斯图加特终于开口。
魇飘回半空：“我只是给你提供帮助，毕竟你现在麻烦不少。”语气突然轻快，“顺带一提，那位巫族安·伊丽莎白，好像也对苏的身世很感兴趣。”
“什么？”斯图加特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
她起身抓起椅背上的黑色风衣，系着扣子快步走向门口。
魇笑着飘起，跟着她一同出了房间。
苏送走确认文艺汇演事项的评委，松了口气刚想休息，身后传来温柔的女声：“谢切诺夫同志，请等一下。”
苏回头，见安·伊丽莎白站在走廊拐角，手里拿着棕色皮质文件夹快步走来：“有几个汇演流程的细节想跟你确认，不会耽误太久。”
“什么细节？”苏问道。
“这里人多耳杂，评分标准不便公开说。”安侧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备用楼梯间，“那边没人，我们去那边谈？”
苏看了眼腕表，犹豫两秒后点头：“好。”
跟着安走向楼梯间，人声渐渐远去。备用楼梯间本只有三层，可他们却像是走了无穷无尽的台阶。
苏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声音多了几分警惕：“我们这是要去哪？”
安停下转身，温柔的笑容消失不见，嘴角勾起狡黠的邪笑：“小帅哥，察觉真快啊。”
苏还没反应，眼前人影骤然模糊，下一秒安就瞬移到他面前，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衬衫领口。
她伸出手指按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
一股奇异香气钻进鼻腔，苏只觉得头晕目眩，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最后只看到安眼中得逞的笑意，便软软倒了下去。
安蹲下身，指尖凝聚起淡紫色魔法能量，正准备探向苏的眉心：“就让我看看你脑中的记忆吧……”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苏皮肤的瞬间，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白光突然爆发，安猝不及防被狠狠弹开，踉跄后退几步，胸口传来灼热刺痛。
她看着白光凝聚成身后展开三对翅膀的女性，瞬间懵了，不敢多做停留，化作紫色残影消失在空间里。
再次睁眼，安已出现在僻静走廊，扶着墙壁大口喘气，体内魔法能量紊乱。
她刚平复气息准备离开，一股杀气骤然锁定了她。
还没来得及运转魔法防御，就被无形力量扼住喉咙，硬生生砸在墙壁上，窒息感瞬间涌上。
视线模糊中，是一道黑影掐着自己。
斯图加特走到安跟前，示意掐着她喉咙的魇放开。
魇耸肩消失，无形力量骤然松开，安像断了线的风筝摔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她抬头看向斯图加特，强撑着露出僵硬的笑容：“领主大人，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斯图加特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红光未减，声音冰冷：“巫族总是这么不知死活。我记得，我不止一次说过，他是我的人。”
“没想到……”安缓过劲，扶着墙壁站起身，“苏竟然是领主大人的弱点？真意外，高高在上的血族领主，居然会对一个人类动心。”
“那又怎样？”斯图加特歪了歪头。
“怎样？”安轻笑出声，“他可是和天使有关的人啊。领主大人，你忘了天堂对血族做过什么？忘了父母是怎么死的吗？仇人见面本该分外眼红，你却偏要护着他，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血族和天使不共戴天的仇恨？”
斯图加特缓缓摇头：“他不一样。”
这三个字让安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盯着斯图加特的眼睛，突然笑了：“你还是一样，佛罗伦萨。脖子上永远拴着天堂的链子，心甘情愿做他们的狗，守护所谓的‘秩序’，却忘了自己的族群受过多少苦难。”
“狗？”斯图加特勾起冰冷笑意，“一群蠢货，知不知道如果没有我，任何种族都不可能有现在的自由空间？天堂的野心从未停止，他们想要的是非人类种族的灭绝和绝对统治。”
她的指尖对准安，能量波动愈发强烈，“更何况，就算我是条狗，也有处决你们任何人的权利。安，你觉得被一条狗杀了，是什么感觉？”
安的脸色瞬间惨白，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她想逃想防御，却感觉肺部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剧烈疼痛让她弯下腰，一口鲜血喷在地面上——自己的一半肺消失了。
“咳……咳咳……”安疯狂咳嗽着。
斯图加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阴冷：“认清自己的地位，安。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打他的主意，我不介意让你彻底消失。”
说完，斯图加特的身影融入走廊深处的阴影，消失不见。
安瘫坐在地上，许久才缓过劲，从空间口袋里掏出一瓶淡绿色治疗药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