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会议室外，阳光很好，但走廊里的空气却有些冷。
休息时间结束，参会的人陆续回到了会场。
秦川和凌薇还站在原地，隔着几米远互相看着。两人刚刚得知了对方的秘密，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疑。这种“原来是你”的感觉，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秦川的心脏还在快速的跳动。
系统拥有者！
他竟然在这里，碰到了第二个系统拥有者！
而且，对方还是个气场很强，甚至能和自己抗衡的漂亮女人！
凌薇也在看着他，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
“同源高维信息聚合体”……这是她脑中那台叫【雅典娜】的超级计算机，刚才给出的反馈。
这意味着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刚刚在自己最拿手的领域，用一种奇怪的逻辑说得自己哑口无言……他，跟自己是同类？
就在两人对峙时，会议再次开始的铃声响了。
清脆的铃声让两人回过神来。
凌薇深深的看了秦川最后一眼，眼神复杂。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这一次，她的背影显得有些沉重。
秦川也收回了目光，像没事人一样回到角落的座位上坐下。
接下来的会议，其他人讨论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那个穿着蓝色戎装的身影，和那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半径五米范围内，存在“同源高维信息聚合体”的强烈反应！】
……
下午，秦川回到发改委十七楼的办公室。上午会议的事还没完，新的麻烦就已经找上门了。
“秦副司长，钱司长请您马上去一号会议室开会。”
他前脚刚进办公室，钱振宇的女秘书张雅后脚就跟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修身的灰色西装套裙，看向秦川的眼神里，好像带着点同情。
秦川注意到了，心里有数，这会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他点点头，跟着张雅走进了区域经济振兴司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了二十多号副处级以上的干部，一个个坐得笔直，表情严肃，气氛压抑的有些奇怪。
秦川一进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他，眼神里大多是等着看好戏的意思。
坐在主位上的钱振宇看到秦川，立刻满脸堆笑。
他甚至亲自站起来，对着秦川鼓掌。
“来来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司的英雄，我们发改委未来的骄傲——秦川同志回来！”
钱振宇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随即，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起来。
秦川脸上挂着谦虚的微笑，对着众人点头，好像没感觉到这奇怪的气氛。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同志们，今天上午的西山会议，想必有些风声，大家也都听说了。”钱振宇满面红光，用一种骄傲的语气大声说。
“我今天开这个会，就是要公开表扬我们司的秦川同志！”
“在上午那种级别的会议上，面对军方的方案，面对在场所有领导的一致肯定，我们年轻的秦川同志，不但没害怕，反而敢质疑，敢说话，指出了方案里存在的重大问题，提出了‘以人为本’的新思路！”
“这魄力！这胆识！了不起！充分展现了我们发改委干部的专业和担当！说实话，我老钱干了这么多年，都觉得比不上他！”
他把秦川捧得很高，就差没直接说他是整个发改委的救星了。
这话说的，在场不少老油条听着都有些不舒服。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交换着不解和看热闹的眼神。
这钱扒皮，今天吃错药了？
就在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时候，钱振宇话锋一转，他一脸沉痛地叹了口气。
“但是，同志们，在肯定成绩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回避问题！”
“我们司，现在就有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一个已经拖了半年，谁碰谁倒霉的难题，到现在都解决不了，严重影响了我们联邦的战略部署，让我们司在其他部委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知道正戏要来了。
钱振宇的目光在全场扫过，最后，最终死死地盯住了秦川。
“这个项目，就是由我们司牵头，需要协调财政部、交通部、能源署等十几个兄弟部委的——‘西部大开发跨部委专项资金统筹协调项目’！”
这个名字一出口，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
在座的谁不知道这个项目的厉害？
项目涉及的资金上万亿，牵扯的利益方太多。西部十二个省份，都想多要钱；配套的十几个部委，都想少出力。项目启动大半年，开了几十次协调会，每次都是吵翻天，没结果。
前后已经有两个副司长栽在这项目上，一个因为协调不力被通报批评，提前退二线；另一个更是压力太大，直接脑溢血进了医院，现在还躺着呢。
这项目在发改委内部，早就成了谁碰谁倒霉的烫手山芋。
“同志们，不瞒你们说，这个项目，我亲自抓了两个月，头发都白了不少，最后也是没办法！”钱振宇一脸惭愧的摇着头，演技十足。
“这个项目太难了！它需要的，不只是经验和资历，更需要的，是打破常规的魄力，是敢挑战旧规矩的精神！”
说到这里，他猛的一拍桌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川，提高了音量！
“而这种精神，我在今天的西山会议上，在我们的秦川同志身上，看到了！”
“所以，我决定！”他站起身，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高声宣布：
“从今天起，‘西部大开发跨部委专项资金统筹协调项目’的所有工作，将全权交给秦川副司长负责！”
“我相信，我们司里，只有像秦川同志这样有思想、有魄力、敢打敢拼的闯将，才能啃下这块最硬的骨头，为我们区域经济振兴司，挽回荣誉！”
“大家，鼓掌！”
“啪、啪、啪……”
这一次，掌声倒是比刚才响亮了不少。
但那些鼓掌的同事，看向秦川的眼神，却无一例外，都充满了同情。
所有人都明白了钱振宇的用心。他先把秦川捧成英雄，再把这个谁也搞不定的烂摊子丢给他。
接了，这项目就得耗死他，任期内别想干成别的事，最后只能灰溜溜走人。
不接？那他就是没本事，不敢担当！刚才戴上的所有高帽，都会瞬间变成笑话！
这是个直接又狠毒的阳谋。
在几十道同情的目光下，在钱振宇那张虚伪的笑脸前，秦川脸上却很平静。
他站起身，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中，慢慢走上前。
“感谢司长的信任。”
他从钱振宇的手中，微笑着，接过了那两箱积满灰尘的厚重文件。
“我一定尽力完成。”
他这轻松的样子，让钱振宇的笑都僵了一下。
装！
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心中冷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秦川仕途终结的下场。
就在秦川接过文件，转身的瞬间。
他的【人心之镜】，无声的，对整个会议室，进行了一次扫描。
他的目标，不是那些小角色，而是这个项目的核心阻力。
【系统扫描中……】
【根据“权力脉络图”综合研判……该项目当前最大的阻力来源，并非来自参与项目的西部各省，也并非来自相互扯皮的各大部委……】
【警告！锁定最高级别阻力源头！】
【目标姓名：孙卫民】
【目标单位：联邦财政部，预算司，四处（负责国家重大战略项目资金审核）】
【目标职位：处长】
【人物侧写：性格刻板，固执，油盐不进，在财政部内部有‘铁算盘’之称，所有经他手的项目，但凡有一点数据问题，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打回。】
【关键人际关系（红色高亮）：与钱振宇，系发小，私交很好！】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秦川抱着那两箱沉重的文件，嘴角现出一丝冷笑。
钱司长。
你这份“大礼”……
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