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的捷报,如同插上了神话中的翅膀,穿越千山万水,一路换马不换人,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建康。当那几名背负着红色加急旗帜、风尘仆仆几乎到了人体极限,却因激动而精神抖擞的信使,如同旋风般冲入玄武门,用尽最后力气高喊着“北疆大捷!柔然败走!白道大捷!慕容将军犁庭扫穴,柔然主力尽丧!”时,整个帝都,仿佛一颗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沸腾了!
消息首先如同野火般在宫城内传开,内侍宫女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随即,这巨大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至整个京城。街巷之间,酒肆茶楼,坊市商铺,人人都在奔走相告,传递着这激动人心的消息,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激动与自豪。
“赢了!我们赢了!慕容将军把柔然可汗打得屁滚尿流!”
“何止是打跑!听说在白道口把柔然主力给堵住了,杀得胡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柔然大汗连王旗和大印都丢了,只带着几千人逃回了漠北!这下起码十年不敢南下了!”
“天佑大魏!陛下圣明!慕容将军神勇啊!”
欢庆的气氛如同醇厚的美酒,迅速感染了每一个人,驱散了自柔然入侵消息传来后,一直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隐隐忧虑和阴霾。这场酣畅淋漓、堪称完胜的大捷,极大地增强了帝国所有子民对国家的认同感、归属感和身为魏人的无上自豪感。市井小民挺直了腰杆,士林学子慷慨激昂,就连往日里矜持的世家子弟,言谈间也多了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
皇宫,宣德殿。
冉闵仔细地、一字一句地阅读着慕容恪亲笔书写、由特殊加厚纸张誊写、详细记述了整个北疆战役过程的奏章。从初期的朔方诸镇浴血坚守,到慕容恪出塞后的千里迂回、野狐淀的初战告捷,再到黄沙碛的苦战恶斗、与慕容垂的胜利会师,直至最后白道口的精准堵截、犁庭扫穴……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一场场生死一线的搏杀,仿佛透过那力透纸背的字迹,鲜活地呈现在冉闵的眼前。他仿佛能看到董闰在城头浴血指挥的沉稳,能听到火炮轰鸣的震撼,能感受到慕容恪千里奔袭的决绝与黄沙碛上将士们死战不退的惨烈。
当看到“郁久闾吴提仅率数千残部北遁”、“缴获柔然王旗、金狼大纛、历代可汗印信无算”、“白道一战,斩首逾万,俘获两万余,溃散者不计其数,柔然主力十去七八”时,他紧握奏章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欣慰与豪情的笑容。这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乌云,照亮了整个宣德殿。
“好!好!好一个慕容恪!果不负朕望!智勇双全,国之干城!”冉闵忍不住朗声大笑,声震殿宇,洪亮的声音中充满了快意与激赏。他目光转向殿下肃立的群臣,首先落在王猛身上:“王景略,你当年力荐慕容恪独当一面,今日观之,识人之明,荐人有功!”
王猛连忙出列,躬身谦谢:“陛下谬赞。此乃陛下天威浩荡,知人善任;前线将士用命,浴血奋战之功。慕容恪将军自身忠勇果毅,方建此不世之功,臣不过尽本分之言,实不敢居功。”
冉闵目光又转向队列中的格物司主事张翰:“张爱卿,你格物司所造之火炮、火铳,在此战中居功至伟!守城时宛若雷神降罚,野战时亦能惊敌胆魄!此战之功,亦有你格物司上下之心血!”
张翰亦是激动出列,深深一揖:“陛下!微臣惶恐!格物小技,能于国战中有尺寸之用,全赖陛下信重支持,前线将士善用之功。臣与格物司同仁,必当再接再厉,精益求精,以报陛下天恩!”他心中清楚,经此一战,火炮的地位将再也无人能够撼动,格物之学的发展,将迎来一个黄金时代。
冉闵心情大悦,当即口述旨意,由中书舍人记录:
“北疆将士,浴血奋战,功在社稷,泽被苍生!传朕旨意,犒赏三军!所有参战将士,依功论赏,抚恤伤亡,务必优厚,不得有误!”
“晋慕容恪为镇北大将军,封朔方郡公,赐金帛、田宅、奴仆!”
“董闰坚守朔方有功,加封食邑千户,赏赐同!”
“慕容垂驰援有功,擢升为车骑将军,封爵!”
“姚襄及凉州军镇遏西陲,保障侧翼,有功,赏!”
“其余有功将士,由兵部会同北征行营,速速拟定详细封赏方案,报朕御览!朕要让所有为国流血的将士,皆得封赏,共享太平!”
一连串的封赏命令,如同最欢快的鼓点,将建康城欢庆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官府组织的庆祝活动接连不断,朱雀大街上搭建起了彩楼,宫廷教坊的乐工在街头演奏着雄壮的《秦王破阵乐》改编的凯旋曲。民间也自发地张灯结彩,燃放鞭炮,如同过年一般热闹。各大酒楼老板宣布三日酒水半价,说书先生们更是连夜将北疆大捷的消息编成段子,在茶馆瓦舍绘声绘色地讲演,说到精彩处,如慕容恪千里迂回、白道堵截,引得满堂喝彩,打赏如雨。
这一次的胜利,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它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冉魏立国以来,推行的一系列新政、新军、新技术的一次全面检验与辉煌肯定。科举选拔的寒门官员在庞大的后勤保障、地方维稳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组织作用;改革后的军镇制度有效抵御了外敌入侵,证明了其防御价值;而尤其是火炮和初露锋芒的火铳,在实战中证明了其超越时代的价值,让所有还抱有疑虑的人看到了科技强军的巨大潜力和决定性力量。一种重视实务、鼓励革新的风气,正在帝国悄然形成。
凯歌高奏,声震寰宇。这胜利的强音,不仅回荡在魏国的疆土之上,也必然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周边每一个政权、每一个部落的耳中。它向整个已知世界宣告,一个统一、强大、正在不断革新且充满自信的华夏帝国,已经彻底扫除了百年阴霾,重新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任何敢于挑战其威严、侵犯其疆土的势力,无论看起来多么强大,都将面临如同柔然一样毁灭性的打击。帝国的威望,在这场决定性的胜利之后,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