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猝不及防的燃烧弹轰炸,如同一声凄厉的警钟,震动了整个阜新战区。
燃烧的不仅是山林和公路,更是将一份赤果果的、来自天空的死亡威胁,狠狠砸在了李星辰和所有指战员的心头。
鬼子的决心,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疯狂,也更卑劣。
他们可以放弃经营多年的矿区,可以牺牲精锐的特种部队,甚至不惜动用航空兵,对地面目标进行无差别燃烧弹攻击,只为将那些可能改变力量对比的技术秘密彻底埋葬。
这种“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的疯狂,透着一种末路的歇斯底里。
阜新矿区,临时指挥部。气氛凝重如铅。外面,拆卸设备、转运物资、抢修工事的声音嘈杂鼎沸,每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
指挥部里,李星辰、高长河、陈远,以及留守的几位团长、防空部队负责人,正对着大幅地图和刚刚从燃烧弹残骸中提取的胶状燃烧剂样本,紧急商讨对策。空气中弥漫着焦糊、机油和紧张汗水混合的气味。
“司令,从黑瞎子沟遭遇空袭来看,鬼子轰炸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实验室区域和可能的技术资料转运通道。”
高长河指着地图,额头上青筋跳动,“矿区这边,鬼子在撤离前肯定留下了精确坐标。他们的飞机随时可能再来!而且,下次来的可能更多!”
“我们缴获的那几门八八式75毫米高射炮,已经部署在矿区周围几个制高点,但数量太少,射高和射速也有限,对付高空水平轰炸还行,对付俯冲轰炸或者低空扫射,效果很难说。”
防空营的营长,一个从苏联学习过防空的老兵,语气沉重,“更麻烦的是,我们严重缺乏早期预警。等听到飞机声音,再拉警报,留给部队和群众疏散的时间太短了!”
陈远补充道:“群众和矿工的疏散工作已经全面铺开,依托矿区原有的防空洞和废弃巷道,正在紧急扩建和加固。但人数太多,短时间内全部转入地下不现实。
而且,许多矿工家属对空袭没有概念,恐慌情绪在蔓延,需要大量人手维持秩序和安抚。”
李星辰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几个关键点:三号井(实验室)、一号高炉、主电厂、设备转运集结地
。这些都是必须保护的目标,尤其是高炉和电厂,虽然核心部件已经开始拆卸,但主体庞大,绝非短时间内能够移走。
“高炉和主电厂的大型机组,是我们未来工业建设的宝贵基础,能保住尽量保住。实验室的资料和样品已经运走大部分,但地下结构复杂,鬼子如果用重磅炸弹反复攻击,也可能造成塌方,彻底掩埋。”
李星辰沉声道,手指敲了敲桌面,“防空,不能只靠那几门炮。我们要主动,也要取巧。”
他看向高长河:“老高,你带工兵,立即在一号高炉、主电厂、三号井入口上方,用帆布、木料、废弃矿石,搭建大型伪装网和假目标!做得越像真的越好,特别是晚上,要能骗过低空侦察!
真的高炉和关键设备附近,要挖掘防空洞和掩蔽部,准备承受直接命中。同时,在矿区外围几个空旷地带,点燃大量篝火,制造烟雾,干扰鬼子飞行员的视线和轰炸瞄准!”
“明白!虚虚实实,迷惑鬼子!”高长河领命。
“防空营,”李星辰转向营长,“你们的炮,不要平均部署。集中到设备转运集结地和群众主要疏散通道上空,形成重点防护区。炮位要分散、隐蔽、机动。没有雷达,就靠耳朵和眼睛!
挑选眼神最好、听力最灵的战士,配上望远镜,在矿区周围所有高山制高点设立人工对空观察哨,用电话和信号弹接力报警!哪怕只能提前一分钟,也能多救很多人!”
“是!我立刻去办!”防空营长重重点头。
“老陈,”李星辰对陈远说,“群众疏散是头等大事。除了利用现有防空洞,立即组织青壮矿工和部队,在矿区附近的山坡向阳面,紧急开挖更多的猫耳洞和简易掩体!
能挖多少挖多少!告诉乡亲们,这不是躲土匪,是躲鬼子的飞机炸弹!钻进洞里,捂紧耳朵,张开嘴,能活命!
所有政工干部、宣传队员全部下去,稳定人心,组织互助。务必确保,空袭警报响起时,每一个人都知道该往哪里跑!”
“好!我亲自去抓!”陈远拿起帽子就走。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阜新矿区变成了一架高速运转的、为生存而战的机器。部队、工兵、矿工、甚至妇女儿童,都动员起来。山坡上,铁锹镐头挥舞,泥土飞扬,新的防空洞和掩体以惊人的速度出现。
高炉和电厂上方,巨大的伪装网被迅速拉起,下面堆起用木架和旧帆布做出的假设备轮廓。夜晚,矿区边缘多处篝火被点燃,浓烟借助风势,缓缓飘向矿区上空,形成一片低矮的烟幕。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措施只能尽可能减少损失,无法从根本上消除来自空中的威胁。真正的考验,在于敌人何时来,来多少,以及那寥寥几门高射炮,能否在死神降临前,打出足够的威慑。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和疯狂的准备中一分一秒流逝。入夜,矿区灯火实行严格管制,只有必要的作业区域有微光。寒风呼啸,吹动着伪装网的边缘,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鬼子的轰炸机已在云端盘旋。
凌晨四时,天色最黑暗的时刻。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防空警报声,猛然划破了阜新矿区寒冷的夜空!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是高山观察哨用电话和信号枪传递的警报最终汇合!
“东南方向!发现机群!高度约三千米!数量……很多!至少两个中队,十二架以上!”观察哨嘶哑的吼声通过临时架设的电话线传到指挥部和各个防空阵地。
所有人心头一紧。来了!而且规模远超上次!
李星辰冲出指挥部,抬头望向东南天空。起初,只有低沉的、仿佛无数闷雷滚过的嗡嗡声。
很快,一片移动的、闪烁着幽绿航行灯的黑影,如同来自地狱的蝗群,撕破云层,出现在矿区上空!
是日军一式陆上攻击机和九七式战机的混合编队!庞大的机身在稀疏的星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压迫感令人窒息。
“全体进入掩体!防空部队,准备战斗!”命令通过扩音器和哨子传递。
地面瞬间沸腾后又陷入死寂。刚才还在忙碌的人群如同受惊的蚁群,迅速消失在刚刚挖好的防空洞、掩体、甚至是矿车和大型设备底下。
只有防空阵地上,炮手们死死盯着天空,摇动高低机和方向机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汗水却冰冷地浸湿了内衣。
日机编队显然有备而来,并未盲目俯冲。先头几架飞机降低高度,开始在矿区上空盘旋,机腹下的探照灯雪亮的光柱如同死神的触手,在矿区地面来回扫视,寻找预定目标,特别是三号井和一号高炉的位置。
“他们在上空侦察!注意隐蔽!没有命令不准开火!”防空营长压低声音,在电话里命令各炮位。现在开火只会暴露炮位,招致毁灭性打击。
日机的探照灯扫过高炉区域,在那些精心布置的伪装网和假目标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
但很快,光柱移开,开始重点扫描三号井入口、设备转运场以及几个主要的矿工居住区。
显然,鬼子得到了精确的情报,知道哪里是关键。
盘旋了大约五分钟,侦察似乎结束。日机编队开始爬升,调整队形,准备进入轰炸航线。
“各炮位注意!敌机即将进入轰炸航线!优先瞄准领队机和轰炸机!听我命令!”防空营长的心脏狂跳,计算着敌机进入最佳射程的时间。
就在这时,李星辰对身边的通讯兵下令:“通知预设的烟幕释放点,立即施放烟幕!信号弹,打!”
“嗵!嗵!嗵!”
几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炸开。
早已准备好的、设置在矿区下风处几个位置的发烟罐和湿柴草堆被同时点燃!
浓密呛人的白色和灰黄色烟雾借助风力,迅速向矿区上空弥漫,与夜间本就存在的篝火余烟混合,很快形成了一片范围不小的低空烟幕,一定程度上遮蔽了地面目标。
日机编队显然没料到这一手,轰炸航线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但指挥官很快做出调整,机群略微分散,依据记忆中的坐标和大致轮廓,开始了第一波投弹!
“投弹了!隐蔽!”
无数黑点从机腹下脱离,带着死亡的尖啸,砸向烟雾笼罩下的矿区大地!
“轰!轰隆!轰!!!”
地动山摇!比黑瞎子沟那次猛烈十倍、百倍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火光冲天,瞬间将半个矿区照得亮如白昼!高爆弹、燃烧弹如同雨点般落下,炸点在烟幕中若隐若现,有的落在空旷地带,有的砸在伪装网上,将假目标炸得粉碎,火焰腾起。
也有炸弹落在了真实目标附近,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地面上的掩体瑟瑟发抖,泥土碎石簌簌落下。
“高射炮!开火!”防空营长声嘶力竭地吼出了命令!
“通!通!通!”“咚!咚!咚!”
沉寂已久的防空阵地终于怒吼起来!几门75毫米高射炮喷吐出炽热的火舌,炮弹拖着亮线射向夜空,在日机编队周围炸开一团团黑色的烟云!
虽然命中率不高,但突如其来的反击火力明显干扰了日机的轰炸节奏,迫使它们不得不进行规避机动,投弹精度进一步下降。
一架俯冲得较低、试图用机枪扫射地面疏散人群的一式陆攻,被两门高射炮的交叉火力盯上,机身周围瞬间被炸开的弹幕包围!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球在夜空中猛然绽放,那架飞机拖着长长的黑烟,歪歪斜斜地向矿区外坠去,最终撞在山坡上,爆成更大的火团!
“打中了!打下一架!”防空阵地上爆发出短暂的欢呼,但立刻被更猛烈的爆炸声和指挥官“继续射击!”的吼声淹没。
日机被击落一架,顿时恼羞成怒。
剩余的轰炸机在战斗机掩护下,不再追求精确轰炸,开始对疑似防空阵地、人群聚集区、以及所有他们认为有价值的目标,进行覆盖式投弹和扫射。
机枪子弹如同火鞭般抽打着地面,打在岩石和掩体上火星四溅。
更多的燃烧弹被投下,矿区多处燃起大火,浓烟滚滚,与释放的烟幕混在一起,能见度更差。
空袭与防空,进入了最惨烈、最混乱的阶段。高射炮拼命射击,不断有炮弹在敌机附近爆炸,迫使它们不敢过于放肆。
但日军飞机数量占优,火力强大,不断有炸弹落在关键区域附近。
一发燃烧弹落在离一号高炉伪装网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猛烈的火焰瞬间引燃了伪装材料,假目标陷入火海。
另一发炸弹直接命中了主电厂的一处附属建筑,炸塌了半边厂房,但主厂房和关键机组由于提前进行了加固和部分拆卸,受损相对较轻。
最危险的是三号井入口区域,这里遭到了至少三架轰炸机的重点“照顾”,数枚炸弹在井口周围爆炸,炸塌了部分井架和巷道口,碎石将入口掩埋了大半。
幸运的是,井下重要的实验室区域位于深处,且大部分资料设备已运走,人员也已提前撤离,未造成更大损失。
设备转运场也挨了几颗炸弹,炸毁了几辆来不及转移的空车和一些不重要物资,但核心设备因为分散隐蔽和提前转移,损失不大。
激烈的对空射击持续了约二十分钟。防空营的炮手们打红了眼,炮弹一发接一发射向天空。又有一架日机被击中机翼,冒着黑烟逃窜。
日军投光了炸弹,机枪子弹也消耗大半,加上地面防空火力的持续袭扰和越来越差的视线,终于开始爬升,编队,向着来时的方向撤去。
嗡嗡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东南方的夜空。只剩下矿区各处燃烧的火焰、翻滚的浓烟、刺耳的警报余音、以及伤者的呻吟和消防人员的呼喊。
空袭,结束了。
李星辰从掩蔽部走出,脸上、身上落满了尘土。他望着满目疮痍、四处起火的矿区,闻着空气中浓烈的硝烟、焦糊和血腥味,眼神冰冷。
防空营长跑来汇报,声音嘶哑而激动:“报告司令!防空作战结束!初步统计,击落敌一式陆攻一架,击伤至少两架,敌机已撤离!
我方……我方高射炮无一损失,炮位人员轻伤三人。但……矿区地面损失还在统计,群众伤亡情况不明。”
“好!打得好!”李星辰用力拍了拍营长的肩膀,“你们立了大功!立刻抢救伤员,扑灭大火!老陈,立刻组织人手,统计群众和部队伤亡,抢救被埋人员!”
很快,初步统计结果陆续报来。由于预警及时、疏散得力、掩体充足,矿工和家属无一死亡,仅有数十人因拥挤踩踏或飞溅碎石受轻伤。
部队在防空作战和抢险中牺牲十一人,伤二十余人。
地面设施:一号高炉主体结构完好,部分辅助设施受损;主电厂关键机组完好,外部建筑受损;三号井入口部分塌陷,但井下主巷道和实验室区域未受波及。
设备转运场部分物资被毁,核心设备安全;部分矿工宿舍和办公房被炸毁或烧毁。
总体而言,这是一场惨烈但成功的防空保卫战。在极端劣势的条件下,他们保住了最关键的工业设施,保护了群众生命安全,还击落了敌机。代价固然有,但比起鬼子彻底毁灭矿区的目标,这个结果堪称奇迹。
消息传开,劫后余生的矿工和家属们相拥而泣,对八路军舍生忘死的保护充满感激。战士们虽然疲惫,但士气高昂。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组织并指挥劣势兵力抗击敌军大规模空袭,有效保护关键战略目标与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显着打击敌航空兵气焰,触发战术防御奖励。”
“奖励一:【40毫米博福斯高射炮】x 500门,配用弹药(榴弹、穿甲弹)100万发。附牵引车、对空测距仪及基础维修工具。该型高炮射速高、精度好,是二战中优秀的中近程防空武器。”
“奖励二:技能书【师级野战防空体系指挥与协同】(精通级)。使用后可掌握在缺乏雷达等先进预警手段下,有效组织高炮、机枪、烟雾、伪装、疏散等要素,构建区域性防空网的能力。”
“奖励三:功勋点+。”
“奖励四:解锁【将领特质‘防空铁壁’】:麾下防空部队作战效率提升15%,敌机对我方重要目标轰炸命中率降低10%。”
海量的奖励信息涌入脑海,尤其是那500门博福斯高射炮和防空指挥技能,让李星辰心中稍定。有了这些,下次鬼子再来,就不会这么被动了。但眼下,还有一个更现实、更棘手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高长河一脸烟灰,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新的忧虑走来:“司令,空袭算是顶过去了,鬼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但是……这一号高炉,还有电厂的主发电机,这些大家伙,咱们怎么弄走?
高炉还好说,能拆,但拆散了也还是庞然大物,运输需要专用的平板车和重型牵引车,还得有足够宽敞坚固的道路。电厂那发电机,更是精密的玩意儿,震动大了都可能损坏。
靠咱们现在的骡马大车和缴获的几辆破卡车,根本运不了!更别说这一路回去,山高路远,还得提防鬼子地面部队的拦截和可能的再次空袭!”
他指着远处那在晨曦微光中露出庞大身影、冒着丝丝余烟的高炉,苦笑道:“咱们这是抢了个金娃娃,可这娃娃太大,抱不动,也藏不住啊。鬼子这次没炸掉,下次说不定就来更狠的。留在矿区,迟早是祸害。”
陈远也走过来,眉头紧锁:“矿区群众经过这次空袭,虽然对咱们信任增加,但恐慌情绪也在。不少人觉得矿区成了鬼子的靶子,想跟咱们一起撤走。
这么多人,加上这些笨重设备,行军速度会慢如蜗牛,一旦被鬼子地面部队追上……”
问题回到了原点,甚至更加严峻。
他们成功夺取并初步保住了阜新矿区的工业骨架,但如何将这些战利品,尤其是那些难以移动的“工业巨兽”,安全地消化吸收,转化为自身的力量,成了一个似乎无解的难题。
强敌环伺,时间紧迫,运输能力孱弱,道路条件恶劣……
李星辰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一处较高的废墟上,望着东方渐渐亮起的天空,又回身看了看那沉默矗立的高炉,以及周围忙碌救火、清理废墟的战士们和矿工们。
晨光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里也有着不屈的光芒。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工业设备,“评估当前条件下,安全转移‘一号高炉’核心部件及‘主电厂发电机’的可行性方案。”
“指令接收。综合分析地形、道路、运输工具、敌情威胁、时间窗口……评估中。常规陆路转移方案成功率低于5%。触发备用方案检索……”
“检索到特殊道具\/技能:【大型模块化拆卸与运输平台(简化版)】。可兑换。需功勋点:。或完成特定战场成就解锁。”
“检索到潜在替代方案:【就地隐蔽与保护】。利用矿区复杂地形和井下空间,对无法移动的核心设备进行深度伪装、加固、甚至部分埋藏,并布设严密警戒与防御,等待后续条件成熟再行转移。
风险:设备长期闲置可能损坏,且有被敌军发现并破坏的潜在可能。”
“检索到高风险方案:【水路转运】。阜新靠近大凌河支流,但冬季水位低,河道结冰,不具备通航条件。需等待开春,且需解决船只和码头问题。时间周期长,变数多。”
系统给出的选项,要么代价高昂,要么风险巨大,要么远水难解近渴。功勋点不是小数目,而且“大型运输平台”能否及时到位、能否适应这里的地形也是问题。
就地隐蔽看似稳妥,但把如此重要的设备留在敌占区边缘,如同怀里揣着炸弹睡觉。水路……太遥远了。
李星辰眉头紧锁。难道真的只能像高长河说的,拆掉最核心的部分,用最原始的办法,蚂蚁搬家一样慢慢挪?那要挪到什么时候?途中任何一次意外,都可能前功尽弃。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东方,那里是连绵的燕山山脉,是通往根据地的方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地图、情报、乃至这个时代可能利用的一切资源。
突然,他想起了“龙渊”基地。想起了舟山先遣队“船已抵港”的消息。那些“货”里,有没有可能……有能解决眼前难题的东西?或者,思路是否可以更开阔一些?
李星辰想到了自己的系统,里面有很大的储物空间,应该能把那些大型设备装进去。剩下其它容易拆卸和搬运的设备,就组织运输队来迁移。
“高长河,”李星辰转过身,声音打破了沉默,“你立刻带人,对高炉和发电机,进行最详细的测绘和结构分析。把每一个能拆的部件,如何拆,需要什么工具,重量尺寸,都搞清楚。
同时,在矿区附近,寻找一切可能利用的大型载重车辆的零件,哪怕是坏的,也收集起来。另外,派人沿着大凌河支流向下游侦察,记录河道宽度、水深、冰情、沿途地形。”
“司令,你这是想……”高长河疑惑。
“两手准备。”李星辰目光锐利,“陆路不行,就想办法走水路,或者……创造新的‘路’。至于那些实在带不走的大家伙,”
他顿了顿,看向陈远:“老陈,组织可靠群众和技术工人,成立‘设备看护队’。挑选最隐蔽、最坚固的井下巷道或废弃矿坑,对无法移动的核心设备,进行深度伪装、加固、封存。设置多层警戒和机关。
告诉同志们,这些是咱们未来建自己大工业的‘种子’,必须像保护眼珠子一样保护起来,哪怕咱们暂时撤走,也要让鬼子找不到,炸不毁!将来,我们一定会回来,把它们完好无损地取走!”
“这……能行吗?”陈远有些担忧。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总比留给鬼子,或者冒险硬运导致损毁强。”
李星辰语气坚定,“同时,给‘海龙’基地的刘总工,还有舟山的陈水生发电,询问他们那边,有没有可能搞到大型驳船、重型牵引车的技术图纸,或者……有没有擅长特种运输和大型工程的技术人员可以支援。
另外,以我的名义,给延安发报,详细汇报阜新情况和我对设备转运的困境,请求中央协调华北、华中乃至海上力量,看看有没有其他转运途径的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逐渐放亮的天空,以及远方日军可能再次来袭的方向。
“告诉同志们,最难的仗我们已经打过来了。现在这块硬骨头,咱们就是一点点啃,用牙咬,也得把它啃下来,吞下去!高炉要搬,人也要撤,但怎么搬,怎么撤,咱们得想出个万全的法子,不能蛮干。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鬼子地面部队的报复,恐怕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