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儿捧着乳饼,好奇地打量上面的植物印记。
阿娜希塔与帕丽娜也学着本地女子的样子,将头帕在颈间缠上,觉得鲜艳可爱。
待本地人走远,赵震掂量着乳饼,继续刚才话题:“那越析诏和蒙嶲诏呢?”
王泓道:“越析诏守着盐井,富甲一方,兵甲精良,能拉出三千人。
他们靠着大唐近些,对吐蕃和三浪,怕是既忌惮又想左右逢源。
蒙嶲诏……”他摇了摇头,“态度最是暧昧,首鼠两端,无非是想在夹缝里求存。”
吴七郎掰着手指:“吐蕃撑三浪,大唐扶蒙舍,越析有钱,蒙嶲骑墙。这哪里是六诏,分明是个大泥潭,咱们这路,可得小心。”
赵震却看向一直沉默拨弄火堆的江逸风:“江郎君,依您看,这几家斗来斗去,最后谁能主沉这片山水?”
江逸风手一顿。
他望向西南蒙舍诏的方向,缓声道:“吐蕃势大,然其志在高原,对六诏多是驱策利用。
三浪借其势,终是寄人篱下。越析富而惜身,蒙嶲首鼠两端,皆难成大气。”他顿了顿,“蒙舍地处南隅,能借大唐之力,稳扎稳打,吸收中土之长。
其主细奴逻父子,能得唐廷青睐,必非庸碌。
乱世争雄,有时比的不是一时强弱,而是……谁更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怎么活得久。”
这番话让王泓等人陷入沉思。
赵震咂摸着“活得久”三个字,重重一拍大腿:“江郎君说的是。”
萧灵儿却更关心眼前:“那我们往安西去,该怎么走才稳妥?”
萧灵儿的问题被众人默契地忽略,她只得鼓着腮,眼巴巴望向江逸风。
江逸风被她看得有些讪讪,干咳两声,端出几分游学士子的腔调:“这个……出门游历,贵在随性,行到水穷,坐看云起,静心感悟,方得真趣。”
“阿郎,”萧灵儿眨眨眼,手指戳了戳脚下纹丝不动的营帐桩,“问题是,我们现下……没在‘行’,也没‘云起’可看。”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连向来沉稳的王泓也忍不住莞尔。
山间凝重气氛为之一松。
月余后,众人一直沿红河北上,虽六诏彼此剑拔弩张,但与瀚海商会长久的盐铁茶马贸易,却为这支队伍铺就了相对安稳的路。
各诏关卡的税吏,见了商会特制的信符,大多痛快放行。
直至眼前这巍峨苍茫、云雾终年不散的哀牢山横亘前路,那种凭借财货与人情便能畅通无阻的便利,戛然而止。
营地刚立,隔壁另一队马帮的人便探过头来。
那是群皮肤黝黑、眼眶深邃的本地汉子,为首的是个缺了颗门牙却笑容爽朗的中年人,唤作岩坎。
他们来讨盐巴,顺手赠了一竹筒自家酿的烤麦酒。
赵震邀他坐下一块吃些,几口酒下肚,岩坎的话匣子便打开了,眼神瞟着不远处黑沉沉的群山轮廓,压低声音:“客人们真要这时候进哀牢山?可不是好耍处。”他啐了一口,“山里不光有瘴气毒虫,更有……古怪。”
“甚古怪?”萧灵儿好奇,立刻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