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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金穗织龙袍,一念碎权谋

他话音未落,大殿之上,风云突变!

王承业呈上的那些用以“验毒”的银碗玉碟,竟似被无形之手操控,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自行在金砖地面上滑动、重组。

满朝文武的惊呼声中,数十件器皿竟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朵盛放的莲花法阵!

而法阵正中央,那最关键的阵眼之处,一抹殷红中透着神圣金光的血纹凭空浮现,其纹路,竟与传说中咸鱼公主掌心的救世血纹一般无二!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惊得从龙椅上站起。

王承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股寒气从他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不可能!

他明明已经用至阴至邪的法子污染了金米样本,理应呈现出漆黑的毒相,怎么会显现出如此神圣的莲花法阵?

他不信邪,手颤抖着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土包。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暗中从清河县那片被他动过手脚的土地里挖来的“罪证”。

只要证明这土有异,就能坐实金米乃妖米!

然而,就在他颤颤巍巍打开油布的瞬间,异变再生!

那撮漆黑的泥土里,竟猛地钻出数条坚韧的金色稻根,如同活物一般,顺着他的手指疯长蔓延,瞬间缠上他的手腕,继而沿着他的官袍内衬一路向下,最后从袍角探出,死死地钻入地砖缝隙,将他的朝靴与整个太和殿的地基“缝”在了一起!

他,动弹不得了!

“护驾!护驾!”有胆小的官员尖叫起来。

与此同时,相府书房内。

尘姑俯身于一张巨大的京城舆图前,图中用朱砂标记了每一粒金米的流向。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她长舒一口气,喃喃道:“成了,万家饱图。”

话音刚落,图上被标记的千家万户,那代表着炊火的朱砂点,竟齐齐升腾起一缕若有似无的金色烟气。

万千金色丝线在舆图上空交织、汇聚,最终凝结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掌纹图样,其脉络流转,神圣庄严,与赵咸鱼掌心的血纹同源同宗!

尘姑这米,早已不是凡物,它承载的是万家香火,是百姓的念力!

就在此时,她心头一动,目光扫过王承业书房一处不起眼的暗格。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一按,格门应声而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卷古旧的羊皮图。

她缓缓展开,只见图上绘制着繁复的山川脉络,赫然是一副《龙骨封脉图》,用以截断地脉龙气。

而在图卷的右下角,一行用血写就的小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开印,丙寅年,七月初九。”

丙寅年七月初九,正是二十年前,清河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开始之日!

朝堂之上,钟正言见王承业被困,以为是表现忠心的绝佳时机,立刻出列,声嘶力竭地奏报:“陛下!此乃妖术!是那赵咸鱼妖术惑众,意图颠覆我朝江山!请陛下立刻下旨,将其明正典刑,以正视听!”

他的声音还在大殿中回荡,身上那件崭新的绯色官服,竟毫无征兆地,如枯叶般寸寸剥落,化为飞灰!

露出了里面一件由无数金色米粒串织而成的贴身内衬。

米粒金光闪烁,在内衬上赫然组成了四个大字——咸鱼当家!

“你……你……”钟正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不知何时被换掉的“米衣”,吓得魂飞魄散。

更让他恐惧的,是宫墙之外,那如同雷鸣般冲天而起的哭喊声,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皇城:“宁吃公主米,不穿污吏衣!宁吃公主米,不穿污吏衣!”

民心,早已倒戈!

午门刑场,寒风萧瑟。

赵咸鱼身披重枷,步履平静地走向断头台。

她望着城外跪得黑压压一片的百姓,他们的脸上挂着泪,眼中却燃烧着最炙热的信仰。

枷锁的缝隙间,缓缓渗出浓稠的金汁,宛如神佛的眼泪。

她感受着体内那股与万民相连的力量,轻声叹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别为我难过……”

话音未落,她身上那沉重的铁制枷锁,在一阵刺目的金光中,竟“咔嚓”一声寸寸碎裂,化作无数沉甸甸、饱满的金色稻穗,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米香,飘然落地。

就在同一瞬间,太和殿上的王承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身上的朝服也如钟正言那般自动脱落,但露出的并非米衣,而是一份用油纸包裹、被汗水浸透的契约!

有眼尖的御史失声惊呼:“那是……南山石灰矿的私契!王大人不是说那矿早已废弃,为何契约会藏于他贴身之处?”

不等众人反应,一道清朗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因为那不是废矿,而是他贪墨赈灾款,中饱私囊的铁证!”

凤玦一身白衣,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外,他手中托着一卷古旧的账本,用力一甩。

账本瞬间散开,数百页泛黄的纸张如蝴蝶般飞向天空,却并未飘散,而是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下,在空中拼成了一张触目惊心的“二十年前饥民名单”!

名单的最顶端,第一个名字,笔画稚嫩却清晰无比——

“王承业,七岁,领半饼。”

轰隆!

天际一道闪电划过,暴雨倾盆而下。

那原本铺满御道的金米,在雨水的冲刷下,竟化作一股金色的洪流,浩浩荡荡地洗涤着这象征着皇权与罪恶的道路。

刑场之上,赵咸鱼的身影在瓢泼大雨中渐渐变得透明,仿佛要羽化登仙。

唯有她掌心那道与万民相连的血纹,非但没有黯淡,反而穿透了雨幕,比东升的朝阳更加炽烈,更加耀眼。

雨势渐歇,金光缓缓内敛,她透明的身体重新变得凝实。

只是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被一种近乎燃烧的焦急所取代。

她踉跄一步,目光穿过惊呆了的皇帝,越过瘫软如泥的王承业,望向皇城东南方的一角。

那个方向,有她此生最大的亏欠,也是她不惜以身祭天、换取这弥天之力,唯一想要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