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阿扎尔的亚麻长袍上。
他扶着船舷的手微微收紧，指尖的星砂瓶发烫。
瓶身的星纹亮得刺眼，像是要挣脱掌心的束缚。
“埃尔南先生，您没事吧？”身后传来船员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
阿扎尔回头，扯出一个温和的笑。他现在是意大利星象学家埃尔南，不是星轨同盟的阿扎尔。
“无事，只是这海风有些烈。”他说着，目光不自觉飘向港口的教堂穹顶。
那方向的天空，正有两道银光缓缓靠拢，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哥伦布的航海顾问已经站在教堂前的空地上，手里的罗盘转得飞快，眉头拧成了疙瘩。
“见鬼！金星和水星怎么会连成一线？从没见过这种星象！”顾问的嗓门极大，引来不少船员围观。
“这是什么征兆？是吉是凶？”一个年轻船员挤到前面，满脸忐忑地发问。
顾问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对方脸上：“鬼知道！星象典籍里根本没记载！”
“说不定是海神发怒了，咱们这次航行要遭殃？”另一个船员小声嘀咕。
“别胡说！船长可是奉了王室的命令，谁敢动摇军心？”有人立刻反驳。
议论声越来越大，阿扎尔却没说话。他举着星砂瓶，瓶身的光芒与穹顶的双星遥相呼应。
暖流顺着掌心窜进四肢百骸，一段清晰的信息涌入脑海。
哥伦布挤开人群走过来，他身披暗红色披风，腰间的佩剑撞出清脆的声响。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起航的时间快到了！”他沉声喝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阿扎尔身上，“埃尔南先生，您是星象学家，能解读这异象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阿扎尔身上，刚才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阿扎尔收起星砂瓶，缓步走到哥伦布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这是双星引航，百年难遇的星兆。”
哥伦布的眼睛亮了亮，往前凑了半步：“双星引航？意味着什么？”
“此航线将通往星辰遗落之地。”阿扎尔一字一顿，看着哥伦布的眼睛，“那里藏着宇宙秩序的关键碎片。”
顾问嗤笑一声，抱臂站在一旁，语气里满是不屑：“宇宙秩序？埃尔南先生，您是来给我们讲神话故事的吗？”
阿扎尔没理会顾问的嘲讽，继续对哥伦布说：“普通罗盘在远海会受磁场干扰，指针乱转根本靠不住。我的星砂瓶能强化罗盘精度，用星象为船队导航。”
顾问立刻反驳，声音拔高了八度：“胡闹！航海靠的是经验和上帝的指引，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星砂瓶！”
“上帝的指引藏在星象里。”阿扎尔转头看向顾问，星砂瓶在掌心转了一圈，瓶身的光芒晃得对方眯起了眼，“去年你为葡萄牙船队导航，在比斯开湾迷航三天，靠的是经验还是运气？”
顾问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阿扎尔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顾问先生心里最清楚。”阿扎尔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周围的船员开始窃窃私语，看向顾问的眼神多了几分质疑。
“难怪那次葡萄牙船队回来，只字不提导航的事。”
“原来这位顾问先生还有这么一段糗事。”
“说不定埃尔南先生真的有本事呢？”
哥伦布的目光在阿扎尔和星砂瓶之间转了几圈，手指轻轻敲着剑柄，发出哒哒的声响。
他沉默了片刻，扬声道：“埃尔南先生，从现在起，你就是船队的核心导航员！”
顾问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哥伦布面前：“船长！您不能听他胡说八道！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我要的是能让船队找到新航线的人，不是只会翻典籍的书呆子。”哥伦布拍了拍阿扎尔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先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会用星象，为船队指引方向。”阿扎尔微微颔首，掌心的星砂瓶又亮了几分。
顾问还想说什么，却被哥伦布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他狠狠跺了跺脚，嘴里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再反驳。
阿扎尔抬头望向穹顶的双星，光芒正慢慢收敛，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港口的钟声敲响，悠长而洪亮，回荡在整个帕洛斯港的上空。
船员们开始忙碌起来，搬货的搬货，升帆的升帆，甲板上瞬间变得嘈杂。
顾问冷哼一声，甩着袖子，气冲冲地走了。
哥伦布看着忙碌的船队，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对新大陆的渴望。
“埃尔南先生，”他凑近阿扎尔，声音压低了几分，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星辰遗落之地，真的有黄金吗？”
阿扎尔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贪婪，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那里有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他说。
哥伦布显然不信，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但愿如此。”
说完，他转身走向主船，脚步轻快，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黄金。
阿扎尔独自站在船舷边，海风卷着喧闹的人声吹过，掀起他的长袍衣角。
星砂瓶贴在胸口，传来阵阵温热，像是在回应他的心跳。
一个老船员路过，拍了拍他的胳膊：“先生，您真的能看懂星象？”
“星象不会骗人。”阿扎尔回头，对老船员笑了笑。
老船员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去帮忙检查船锚了。
阿扎尔望着远方的海平面，那里与天空连成一片，灰蒙蒙的。
这场航行，注定不会平静。
双星引航的星兆已经显现，星辰遗落之地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
主船的桅杆上，已经升起了西班牙的国旗，在海风里猎猎作响。
哥伦布站在船头，振臂高呼：“全体船员注意！准备起航！”
欢呼声瞬间响彻港口，震得人耳膜发颤。
阿扎尔握紧了掌心的星砂瓶，瓶身的星纹，正与远方的星空，悄然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