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凝霜闻言，清冷的俏脸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涌现出几分不屑。
果然是蛮夷之地。
四五百载的道龄，通神八重巅峰纵然还算不错，但对她而言也就那样。
而这等垃圾修为，竟然也配称霸一方，被父亲特意提及？
简直可笑。
自己两百余载，便已是真人境，剑道之上更是同阶无敌，哪怕是便是面对真人境中期的老怪物，也有一战之力。
这苏离若是放在北域，就会见识到自己身具何等伟力。
她懒得再对此人发表任何看法，在她看来，谈论这种角色，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玷污自己的道心。
她的人生轨迹，是注定要冲向中域，冲向那星辰大海的，而这苏离，不过是某个偏僻池塘里自以为是的泥鳅，连被她俯瞰的资格都没有。
“父亲教诲的是。”洛凝霜微微垂首，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洛天宸看出了女儿的不屑，也并未多言。
他提起此事，本就是一时兴起，顺便敲打一下女儿，让她知晓天外有天。
虽说这苏离在他看来也上不得台面，但其崛起的势头确实有几分诡异。
不过既然女儿志向高远，他也不愿再用这些琐事来扰其心境。
他话锋再度一转，带上几分探究。
“说起来，你在下界布置的那些‘产业’如何了？我记得数年前，你在一方名为蓝星的大陆上寻到一条品相不错的龙脉，算算时间，应该快到收割的时候了吧？”
“父亲，不过是一条残缺龙脉，是我当年游历时随手布下的玩具罢了。”洛凝霜语气淡漠，似乎连提及此事都觉得有些浪费口舌。
“窃取其本源的‘蚀龙阵’早已启动，此阵法运转百年，便可将其世界本源抽取一空，化为最精纯的能量，为家族再添一分底蕴。”
“如今算来，应该运转过四十个年头，已近快要功成半数了。此等小事，本不该劳父亲挂心。”
洛天宸闻言，抚掌轻笑：“说的也是，倒是我多虑了。”
“你志存高远，着眼于中域，这很好，但家族的根基，正是由这一点一滴的积累汇聚而成。”
“哪怕是一条残缺龙脉，其百年积累的本源之力，也足以让我洛家多培养出数位通神境的核心子弟了。”
显然。
洛家世代以污秽万界龙脉，窃其本源之力为生，方有今日的兴盛。
此乃天道循环，弱肉强食，洛天宸并未觉得窃取本源龙脉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妥。
对他而言，下界那些数之不尽的蛮荒位面，其存在的唯一意义，本就是为了给上界大族提供养料，成为他们更进一步的踏脚石。
“这门手艺，你学得很好。无论是心性还是手段，都已得我洛家真传。”
“是父亲教导有方。”洛凝霜神色不变，对父亲这番言论没有丝毫波动。
在她看来，这便是世间真理，强大者支配弱小者的一切，天经地义。弱小，本身就是原罪。
“闲来无事，倒是有些好奇。”洛天宸手指轻敲扶手，忽然来了兴致，“那蓝星不过是凡俗位面，连修行者都未曾诞生，想来其中的生灵更是孱弱如蝼蚁。”
“若是龙脉被污染肯定免不了有势力遭殃。”
“不如让我看看你当时布下的手笔吧，看看那里的‘玩具’现在被你玩弄成了什么模样。”
洛凝霜秀眉微蹙，她并不觉得一个连名字都快被她遗忘的蛮荒星球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对她而言，真正值得投注心力的，是那座万年秘境，以及如何在那场十大家族的博弈中，为洛家攫取最大的利益。
至于那个被污染的龙脉节点不过是她游历时一个无聊时的消遣，玩腻了，自然也就忘了。
若非父亲今日提起，她恐怕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但既然是父亲的要求，她也并未拒绝。
“父亲想看，那便看看吧。”她依言抬起素手，纤细白皙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挥。
一面巨大的水镜凭空出现，镜面如湖，波光粼粼。
洛凝霜指尖法力流转，一道道玄奥的符文自她指尖飞出，没入水镜之中，开始勾连远在亿万时空之外，她亲手布下的阵法烙印。
按照正常的流程，水镜之中，很快便会显现出那条被她污染的龙脉节点。
心中思绪流转。
那里的山川应该早已枯萎，江河断流，灵气化为死气，整条龙脉被浓郁的黑气缠绕，奄奄一息，其本源正通过“蚀龙阵”，源源不断地被抽取，化为精纯的能量，储存在阵法核心之中。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却并未出现。
水镜之上，一片混沌，仿佛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笼罩，任凭她如何催动法力，都无法窥见其中分毫。
紧接着，镜面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刺耳杂音，像是有什么无比强大的力量在激烈地干扰着她的探查，甚至试图通过这冥冥之中的联系，反向侵蚀她的法术。
“嗯？”洛凝霜清冷的凤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讶异。
“怎么回事？”洛天宸也收起了随意的神态，眉头微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区区一个下界凡俗位面，竟能干扰你的窥天水镜术？你的这门法术，便是窥探同阶修士的洞府，也未必会受到如此强烈的反噬。”
“或许是空间风暴，或是位面壁垒的自然波动。”洛凝霜语气依旧平淡，但心中却升起一丝强烈的不悦。
一个玩具，竟敢反抗主人的窥探。
简直不知好歹。
她绝美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冷意，指尖光芒大盛，体内的法力毫无保留地奔涌而出，强行灌入水镜之中。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给我显！”
随着她一声轻叱，水镜的画面猛地一颤，那混沌的雾气竟被她强大的法力硬生生撕开了一角！
但出现的，却并非被黑气污染的龙脉，而是一片刺目耀眼到了极致的黑色金光！
那光芒纯粹浩瀚又霸道无匹，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镇压诸天的无上伟力！
仅仅是透过水镜泄露出的一缕气息，就让洛凝霜这位真人境的天之骄女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心悸与战栗！
而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在那片璀璨金光的背景之下，她隐约看到了自己布下的“蚀龙阵”阵基正在寸寸崩裂——
那些由万年玄铁铸就的阵基，此刻脆弱得如同朽木，在黑色金光的照耀下，不断地消融崩解，化为最原始的齑粉！
“什么东西！？”
洛凝霜表情瞬间崩盘。
就在此时，水镜的画面再度疯狂扭曲，那“滋滋”的刺耳杂音中，赫然夹杂着几声凄厉无比，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痛苦的惨嚎！
通过那冥冥之中的灵魂联系，洛凝霜心头大骇！
这分明就是她留在阵法核心处，用以看守阵眼的那几位九阶仆从的神魂烙印传来的讯息。
他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