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特高课内部召开每周的情报汇总分析会。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几个部门的头头轮流汇报着各自领域的情况。
陈默坐在靠后的位置,看似在认真聆听,实则大部分信息都左耳进右耳出。直到负责港口及航运监控的松本少尉开始发言,他才稍稍提起了精神。
松本照本宣科地念着报告:“……根据海军方面通报,为执行轮换休整计划,征用的‘高桥丸’号运输船,将于本周三,也就是明天下午十四时,自吴淞口三号码头启航,返回本土。船上载有第十六师团步兵第xx联队部分完成驻防任务的官兵及相应装备……”
“高桥丸”?第十六师团?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这个师团,这个联队!他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被猛地唤醒——南京!就是这支部队,参与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手上沾满了无数同胞的鲜血!
现在,这些刽子手,这些恶魔,竟然要“体面”地坐船回日本休整?他们凭什么能活着离开这片被他们蹂躏的土地?他们应该葬身鱼腹,为他们犯下的罪行赎罪!
一股几乎无法抑制的怒火直冲头顶,让陈默的指尖都微微颤抖。他强行低下头,假装记录,掩盖住眼中瞬间涌起的杀意。
必须炸了它!绝不能让这条船安然离开!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蔓延。
但怎么炸?
他现在处于静默期,不能主动联系组织。而且时间太紧了,明天下午就开船!组织上就算收到消息,也未必来得及部署有效的行动。
靠自己?他一个人,如何接近守卫森严的军用码头?如何安放炸药?
难度太大了,几乎是天方夜谭。
“……‘高桥丸’号此行将由‘春风’号驱逐舰护航,沿途安全由海军负责……”松本还在继续念着。
还有驱逐舰护航!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即使有外部袭击,成功率也极低。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帮畜生逍遥法外?
不!绝不!
陈默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不能动用组织的资源,不能暴露自己。他必须想一个完全靠自己,或者利用敌人内部资源就能完成的方法。
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众人,扫过墙上挂着的上海及周边海域地图。
一个极其大胆、疯狂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陈默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认真思考报告内容,实则注意力全在那个疯狂的计划上。他回忆着之前收集到的关于港口和航运的零散信息,结合松本刚才的报告,努力完善着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
他想到可以利用自己特高课成员的身份,想办法接近“高桥丸”号运输船。
也许能以检查安全为由,混上船去。但如何避开驱逐舰的视线,以及船上众多士兵的严密监视,仍是棘手的难题。
他深知,一旦有任何异常举动,自己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计划会彻底失败
利用特高课的身份?制造混乱?借刀杀人?
风险极高,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都万劫不复。
但……值得一试!
会议结束后,陈默像往常一样,面色平静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感觉心脏还在狂跳。
他走到日历前,看着那个被红圈标注的星期三。
只有不到三十个小时了。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需要完善这个计划,需要找到那个最关键的执行点。
他走到办公桌前,摊开吴淞口码头及附近水域的详细地图(这是他之前借工作之便复制的),目光死死盯住“高桥丸”停泊的三号码头,以及其出港的预定航线。
由于组织的要求的静默命令,陈默决定自己想办法
他开始在地图上反复比划,思索着每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三号码头的守卫分布、换岗时间,这些信息他虽有所了解,但并不详尽。他得想办法在短时间内获取更准确的情报。
陈默想起特高课档案室里或许有关于港口守卫的详细记录。于是,他趁着午休时间,悄悄潜入档案室。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他耐心地翻找着,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麻。
终于,他找到了那份关于吴淞口三号码头守卫安排的档案。
他迅速将关键信息记在脑海里,然后原样放回档案,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回到办公室后,他结合地图和刚获取的情报,进一步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他打算先制造一起小规模的事故,吸引部分守卫的注意力,然后趁乱混入码头,将炸药安置在“高桥丸”号的关键部位。但如何制造这起事故,既能达到吸引守卫的目的,又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而惊动驱逐舰上的海军,这需要精确的计算和把握。
陈默在办公室里一直待到深夜,反复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步骤,修改着可能出现的漏洞。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坚定而又决绝的神情。他知道,这一去,生死未卜,但为了那些死去的同胞,为了心中的正义,他必须冒险一试。
夜晚陈公馆
洗澡换上睡衣,从空间拿出地图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寻找着那个可能存在的、微小的漏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路灯射了进来。
陈默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眼中闪烁的光芒,显示着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炸掉“高桥丸”,送那些刽子手下地狱!
这个目标,如同最炽热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燃烧。
无论多么困难,无论多么危险,他都要试一试。
他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某个不起眼的位置,轻轻画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标记。
行动,必须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完成。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冰冷而决绝。
这一次,他要为南京城下那三十万冤魂,讨还一点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