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仕途的谢志远,也并非一帆风顺。
他被分到了一个清水衙门,虽然俸禄拿得少,可是工作繁忙啊。
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在考上功名后,他被榜下捉婿,娶到了一名当朝三品大员的女儿。
然而,这份高兴还持续半月,他本想倚仗的这位丈人,就被皇帝全家抄斩。
他的妻子,躲过一难,可是因为忧伤过度,第一个孩子就胎死腹中,连带着他的妻子,也撒手人寰。
他难过了很久,强打精神继续生活。
然而,此后的几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不是他不想再续弦,而是因为他命太硬的消息已经被广为人知。
人们都说他刚考上功名,就克死了父母,又克死了岳父一家,连已经娶过门的妻子,都被他克死。
这一下子,连媒婆都不愿意给他介绍了。
之后的几十年,他就这样一个人生活,人到中年,又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撒手人寰。
一个人生活,却也让他攒下了不少钱。
他用这钱纳了妾,虽然是青楼里出来的,可是人长得好看,也颇合谢志远心意。
他高高兴兴的办了婚礼,然后洞房花烛,过了几个月后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是个男孩,他当成宝一样宠。
然而,高兴不过几天,就让他如坠冰窟。
他纳的妾,和别的男人一直有染,在一次他偶然有事回家时候发现两人正在私会。
就连孩子,也不是他的,是那个男人的。
说什么,如果不是怀了孩子瞒不住,才让谢志远捡了便宜。
谢志远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僵在原地,手指颤抖着指向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嘴唇哆嗦了半天。
后来,自然是分道扬镳。
而这一别后,谢志远也就没有了再娶的心思,也看开了,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命运的玩笑似乎还未曾与他开完。
没几年,国运凋零,反贼四起,很快便将本朝推翻,新朝成立,谢志远虽然性命无忧,可是这不起眼的官儿自然也当不下去了。
他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或许就是这个稳定的工作了。
现在,工作也没了。
他不甘心,只得托关系找到新朝里的权贵,几乎是花光了积蓄,才重新回到了官场。
然而,这官当了不到一年。
谁能想到,就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事,就被当了替罪羊罢官。
至此,谢志远也已经五十多了。
而此时的他,也是彻底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坐在家里,回顾自己的这前半生,好像除了考中功名之外,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除了满身的疲惫和无力。
他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受天地厌弃,怎么总是在受苦,金榜题名时,父母双亡,洞房花烛夜后,岳父一家就开始倒霉,妻子也离他而去,当官,还是一个最苦的岗位,好处没多少,反倒是劳心劳力。
年过半百的他,回头一看,自己好像一事无成,就连亲人都没有一个。
他不明白,是自己不够努力吗?
好像也不是。
谢志远在家里待了一月,然后他看开了,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谢田园,不要志远了。
他也开始不要那么努力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有人上门来请他当私塾老师,他也没有拒绝。
当私塾的钱虽然不多,可也够他的生活用度。
他每日平心静气的教书,吃饭,睡觉,孩子们考得好他也不会很激动,考不好,也不难受,反正就这样,做自己该做的事罢了。
等到他七十的时候,年纪大了,他便也不再工作,用攒下来的钱生活,等死。
可是死神也似乎遗忘了他一样,就这样拼拼凑凑的又活了十几年,他的钱也花的差不多没了,毕竟一个总以为自己快要死的人,是不会攒钱的。
其实,这不攒钱的十几年,让谢田园才感觉自己好像过得像个人,吃好的,喝好的,看戏,听曲儿,有时候甚至去逛逛青楼,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必看别人的看法,也不必有什么雄心壮志去压力自己。
嘿,你猜怎么着,越活反倒是越想活了。
再到后来,他莫名其妙的,居然成了这个世界最后活下来的三人之一,来到了余山这个世界。
他反倒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倒霉透顶,还是一个真正的大气运者了。
余山睁开了眼睛,唏嘘的摇了摇头,对于谢田园的人生,他无法评价,似乎该努力的也努力过了,也说不上是倒霉还是幸运。
老头子也不容易啊。
他这样想着,打开了谢田园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他正嬉皮笑脸的和一众网友说话,查美女的房间,露出猪哥一样的笑容,然后感谢着其他人的打赏。
余山摇了摇头,刷刷刷的刷了十几个火箭,老头子也不容易,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
就让他宽裕一点,在法理允许的范围内,从心所欲吧。
屏幕那头的谢田园看到这巨额打赏,眼睛都直了,扣着指头算着这得多少钱,他激动的隔着屏幕就是一顿感谢,让余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余山退出了直播间,来到了楼下。
妃萱准备早餐,绾绾还没起来,林小雨牵着阿贝在外边的草坪遛狗,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美好。
余山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外面的天气也不是很冷,道路两旁是金色的枫叶,在秋风中摇曳坠落,在地上铺成了金色的地毯。
余山很喜欢这样的景色,一切似乎都变得很轻松惬意。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余山的注意,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头顶的树干上,竟然趴着一只小松鼠,正捧着一枚栗子,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余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刚伸出手去,那小松鼠忽然腾空而起,竟然稳稳的落在了余山的手掌中间!
痒痒的触感,让余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玩意貌似不怕生。
“哎呀,真是奇了,这小东西我每天都喂它栗子,它都不让我摸一下,怎么你一来它就这么亲近,小兄弟不是你养的吧?”一旁的糖炒栗子摊主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说道。
余山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是我养的,可能是我和它比较投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