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院判捻须点头,见到云昭翎,笑道:“娘娘来了。这小豆子,是块好料子。”
云昭翎嘉许了几句,又去看扩建的场地。春华与陈师兄正在那边丈量尺寸,见她来了,忙过来见礼。
“图纸我看过了,很好。”云昭翎道,“只是这染坊旧屋拆除、新墙起建,需得寻可靠的工匠。陈先生可有相熟的人选?”
陈师兄早有准备,递上一份名册:“这是曾经和伺药谷合作过的匠作班子,在京中信誉颇佳,做过几家药铺医馆的修缮。工料报价单也在后面,请娘娘过目。”
云昭翎接过细看,报价公道,条目清晰。她心中满意,看向春华:“你觉得呢?”
春华沉吟道:“奴婢打听过,这班子确实可靠。只是工期需抓紧,最好能在入秋前完工,否则冬日施工,诸多不便。”
“正是此理。”云昭翎点头,“那便定下他们。春华,此事交由你与陈先生共同督办,银钱从医局公账支取,每月报我一次进度。”
“是。”两人齐声应下。
云昭翎看着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忽然道:“对了,过几日宫里赏荷宴,太后点名要医局献些防暑消夏的应景之物。春华,你与九香商量着办,香囊、茶饮、药膏皆可,务必要精巧实用。”
她又看向陈师兄,微微一笑:“陈先生若得空,也帮着参详参详。太后若喜欢,于医局亦是美事。”
这话里意味深长。陈师兄耳根微热,恭敬应道:“在下定当尽力。”
正事说完,云昭翎又去看了新辟的药圃。几株从南曙带回的耐热草药已缓过苗来,郁郁葱葱。巫伯正蹲在圃边,对着一丛叶形奇特的植物嘀咕。
“巫伯,这是何物?”云昭翎问。
“嘿,丫头你来瞧。”巫伯招招手,“这就是南曙那边说的‘火纹草’,老夫讨了些种子回来试种,没想到真活了。这草性子怪,喜热怕涝,叶子上的纹路遇热会变红。”他掐了片叶子在手心揉搓,果然,叶面渐渐浮现出淡淡的红色脉络。
“有趣。”云昭翎细细观察,“可能入药?”
“还不清楚,得慢慢试。”巫伯眯着眼,“不过既是火属地长出来的东西,或许对寒症有些奇效。回头让春华丫头帮我琢磨琢磨毒性。”
提到春华,巫伯忽然压低声音,凑近云昭翎:“说起来,丫头你没觉得,春华和那个陈小子,近来有点不同?”
云昭翎忍笑:“巫伯看出什么了?”
“哼,老夫眼睛亮着呢。”巫伯得意地晃晃脑袋,“那陈小子看春华丫头的眼神,跟看旁人不一样。春华丫头也是,平日多冷静的一个人,跟那小子说话时,耳朵尖都会红。”
他咂咂嘴,“不过那陈小子人品医术都还行,配得上春华丫头。你呀,差不多就撮合撮合,省得两个年轻人磨磨唧唧。”
云昭翎失笑:“巫伯倒是心急。”
“能不急么?”巫伯瞪眼,“老夫还想喝杯喜酒呢!对了,说到喜酒,”他忽然贼兮兮地笑,“那个九香丫头和玄九侍卫,是不是也有点苗头?”
这下连云昭翎都愣了一下:“九香和玄九?”
“可不是!”巫伯来劲了,“小九香没事就去找茬,玄九那小子,看着木头似的,可每次九香闹他,他脚步都放慢几分,生怕她追不上似的。嘿嘿,老夫年轻时也这么逗过姑娘……”
云昭翎回想近日情形,若有所思。正说着,那头又传来九香的嚷嚷:“玄九!你又踩到我晒的药草了!”
抬眼望去,只见玄九默默收回脚,低头看着地上几片薄荷叶,半晌,蹲下身,一片片捡起来,用手拂去尘土,递给九香。
九香原本气鼓鼓的,见他这样,忽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一红,夺过叶子跑了。
巫伯啧啧摇头:“年轻人啊……”
云昭翎看着这一幕,唇角笑意加深。夏日炎炎,这济民医局里,似乎不止药材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