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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凌尘话音落下的瞬间,鸡爷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咋咋呼呼,反而像是被踩了尾巴——虽然它尾巴早就秃得没几根毛了——猛地从凌尘肩头窜起,绿豆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洞外那浑浊的天空和龟裂的大地。

翅膀上的绒毛根根倒竖,连光秃秃的肉皮都在微微颤抖。

“万界废墟,浩劫残土。”这里真的是它的声音不再是往常那种贱兮兮的腔调,而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某种难以置信的确认,“鸡爷…鸡爷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它。

月璃最先反应过来,失声道:你知道这里?你是说,你知道万界废墟?

鸡爷没有立刻回答。它在空中悬停了片刻,突然疯了一般扑向洞口,几乎把脸贴在洞口边缘那层无形的、隔绝内外气息的微弱屏障上——这屏障是众人苏醒后自然形成的,或许是万古神棺残余的力量,勉强抵御着外界那无处不在的浩劫气息侵蚀。

它死死盯着外界,看着那流淌灰白“骨灰”的沟壑,看着地平线上扭曲的阴影,看着天空中破碎的血色光带。

半晌,它缓缓转身,飞回众人面前,落在地上。这一次,它没有飞到凌尘肩头,而是像人一样,用两只爪子撑着地面,秃毛翅膀无力地垂在两侧。这个姿态让一只鸟显得异常沉重。

“这里是‘归墟之井’的最底层。”鸡爷开口,声音沙哑,“旧世崩坏时,所有破碎的世界、死去的星辰、湮灭的文明残骸……最终都会流向这里,沉淀,腐烂,化作这片永恒的死寂之地。”

它昂首向天,凝视着凌尘,眼神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复杂得难以言喻:“老大,你可知道为何你躺进万古神棺,在‘浩劫余波平息、新纪元诞生萌芽’之际苏醒,最终却在此地醒来?”

凌尘右眼深处那点幽暗,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微微颤动:“为何?”

“只因‘新纪元’的根基,就深埋在这片废墟之中。”鸡爷惨然一笑,那笑容仿佛风中残烛,“那三位高踞三十三重天的帝尊,凌霄、瑶光、伏羲……他们并非凭空而降。他们的天庭,他们的秩序,他们的‘新纪元’,是建立在这片堆积如山的无尽尸骸之上的。”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鸡爷的声音在回荡。

“旧世最后一场大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万界崩碎,纪元长河断流。活下来的强者凤毛麟角,其中最强横的三位,宛如三座巍峨的山岳,联手镇压了最后的浩劫余波,收集尚存的天地法则碎片,在废墟之上,重建秩序,自称‘新天庭’。”

“他们划分三十三重天,如棋盘般精准,定下新纪元的规则。而这片浩劫残土,犹如被遗弃的孤儿,成了禁地,成了他们不愿触碰的‘旧伤疤’,也成了关押某些东西的‘垃圾场’。”

楚清漪紧紧握住归墟剑,如握住自己的生命:“关押什么?”

鸡爷沉默片刻,仿佛在回忆一段痛苦的往事,然后吐出两个字:“失败者。”

“旧世大战中,所有战败但又没有彻底死透的存在,所有无法被新秩序容纳的‘错误’,所有可能威胁到新天庭统治的‘变数’都如丧家之犬般被放逐,或者如蝼蚁般被镇压在这里。”

它看向月璃,眼神中充满了悲悯:“守墓一族守护的幽荧古星纪元墓园,充其量只是这里微不足道的一角。真正的‘墓园’,是整个万界废墟,是埋葬希望的地方。”

月璃脸色惨白如纸,喃喃道:“所以……幽荧古星深处的那道裂缝……联通的其实是这里?”

“恐怕是。”鸡爷点头,“纪元墓园本就是万界废墟的一部分,只是被某种力量隔离了出去。你们的行动,加上青木令和源初印记的共鸣,可能无意中撕裂了那层隔离,引发了‘回响’,把咱们全卷回来了。”

墨渊吞了口唾沫:“那我们我们现在算‘失败者’还是‘错误’还是‘变数’”

鸡爷瞥了他一眼:“咱们现在连蝼蚁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意外掉进垃圾堆的几只小虫子。”

苏澜轻声问:“那我们还能回去吗?回到正常的时间线,回到星海?”

鸡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看向洞外。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浑浊的天空,投向那无法触及的高处。

“三十三重天的那三位,一直在监控着这片废墟。任何异常的波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它顿了顿,“刚才老大你应该感觉到了吧?那道目光。”

凌尘缓缓点头

那可能是某位帝尊,或者他们麾下的巡天使。鸡爷语气凝重,咱们被卷进来引发的波动,估计已经被注意到了。只不过,对那等存在而言,咱们这点微末的修为,或许暂时还不值得亲自出手,最多派些‘清洁工’来看看。”,

“清洁工?”墨渊打了个寒颤。

清理废墟中不该出现的杂质。鸡爷语气冰冷,“可能是天庭的底层天兵,也可能是他们驯化的、适应了废墟环境的某些怪物。”

它重新飞起,落在凌尘肩头,秃毛翅膀拍了拍凌尘的脸颊,语气难得正经起来:“老大,咱们现在处境很糟。第一,修为几乎清零,在这鬼地方随便碰上点什么都得死。第二,已经被高处盯上了,随时可能有人过来。第三,这里的浩劫气息会持续侵蚀道基,待得越久越危险。”

凌尘沉默地听着,右眼深处的幽暗缓缓旋转。

鸡爷说的,他何尝不清楚。但!

你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对吗?凌尘看向它。

鸡爷绿豆眼闪了闪,似乎在犹豫,最终点头:“爷确实知道一些。但不是因为爷来过这里,而是因为爷的一部分记忆,就是关于这里的。”

没等众人追问,它快速说道:这片废墟虽然危险,但毕竟曾是万界的一部分。

旧世崩坏后,无数宝藏、传承、遗迹也埋葬于此。

有些东西,甚至可能对新天庭那三位都有吸引力。

咱们要做的,第一是找到能抵御浩劫气息侵蚀的方法,第二是尽快恢复一部分实力,第三是找到暂时安全的据点,第四……

它看向洞外某个方向,那里是地平线上阴影最浓重的一片区域。

第四,搞清楚咱们到底在废墟的哪个象限。废墟太大了,不同区域危险程度和资源分布天差地别。如果运气好掉在相对‘平和’的边角,或许还能挣扎一阵。如果掉在了某些‘禁地’附近…

它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怎么判断我们在哪?楚清漪问。

鸡爷示意众人看向洞口:“仔细观察外面的‘景象’。废墟虽然整体死寂,但不同区域残留的‘道痕’和‘怨念’不同,会形成不同的特征。”

众人闻言,都凑到洞口边缘,仔细打量。

浑浊的暗红天光下,大地沟壑纵横,灰白物质如同脓液般缓慢流淌。远处那些阴影,仔细看,确实有些差别。

有的像是倒塌的巨塔,轮廓相对规整;有的像是蜷缩的巨兽,肢体扭曲;还有的,则完全是一团蠕动的不定形黑影,看一眼都觉得神魂刺痛。

“看东边。”鸡爷用翅膀指了指,“那片阴影,像不像是半截断剑?”

众人凝目望去。果然,在极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道倾斜的、直插天际的阴影,虽然风化严重,但依稀能看出剑柄和部分剑身的轮廓,只是剑尖部分似乎折断了,断口处有暗红色的光芒微微闪烁。

“那是‘陨道剑冢’。”鸡爷语气复杂,“旧世一位以剑证道的绝世强者陨落之地,他的本命道剑折断于此,剑意百万年不散,形成了那片绝地。那附近的浩劫气息中,混杂着极致锋锐的破碎剑意,修为不够靠近,会被无形剑气撕碎。但同时……如果能承受住,或许能感悟到一丝那位强者遗留的剑道真意。”

楚清漪手中的归墟剑,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剑身上的黑色纹路微微发亮,仿佛与远方那截断剑产生了某种共鸣。

“再看西边。”鸡爷转向另一个方向,“那团像山脉又像脊椎骨的阴影,那是‘古龙埋骨地’。旧世龙族的一位龙帝战死,尸骸坠落于此,龙骨历经浩劫不朽,形成了那片区域。那里弥漫着龙威与死气,对血脉有压制,但龙骨本身是无上炼器材料。”

墨渊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去那种地方等于送死。

“北边那团蠕动的黑影,最危险。”鸡爷语气凝重,“那是‘怨魂沼泽’,旧世亿万万生灵死前怨念汇聚而成,已经诞生了某种扭曲的集体意识,会主动吞噬靠近的一切活物。那地方,没有道君修为,进去就别想出来。”

“那我们南边呢?”苏澜看向洞口正对的南方。那边似乎相对“干净”,只有一些低矮的、如同坟包般的起伏,以及散落各处的、奇形怪状的巨石。

鸡爷仔细观察了半晌,绿豆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南边爷有点看不懂。那些石头排列看似杂乱,但隐约又像是某种阵法的残余。那些‘坟包’的分布也很奇怪不像天然形成的。”

它沉吟片刻:“不过,南边的浩劫气息,似乎确实比其他方向淡一些。而且……没有那种明显的、强烈的恶意或者威压感。”

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

凌尘收回目光,心中快速权衡。

东边剑冢,可能与楚清漪的剑道有缘,但危险。西边龙墓,可能有资源,但同样危险。北边沼泽,纯粹死地。南边未知,但相对平和。

他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机缘,而是活下去的基础。

“向南。”凌尘做出决定,“先离开这个山洞。神棺残余的屏障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我们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众人点头。虽然外面危险,但留在这里只是等死。

鸡爷飞起来,在洞口盘旋了几圈,似乎在感应什么,然后道:“出去后,尽量沿着那些巨石的阴影走。废墟里有些东西对‘光’和‘活物气息’敏感。还有,绝对不要触碰那些灰白色的‘骨灰流’,那东西腐蚀性极强,沾上一点,血肉消融,神魂都会被污染。”

它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如果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低语、哭泣、笑声千万别回应,也别仔细去听。那可能是废墟中残留的‘念’,被它们缠上很麻烦。”

嘱咐完毕,鸡爷看向凌尘。

凌尘深吸一口气,那点微薄的气血在体内运转,勉强抵御着洞口外渗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率先走向洞口。

无形的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在他触碰时微微抵抗,随后悄然散开。

霎时间,更加浓郁的、混杂着破败、死亡、腐朽、怨恨的浩劫气息扑面而来。凌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刚刚凝聚的气血差点被冲散。身后的楚清漪、苏澜等人也齐齐闷哼,修为最弱的墨渊更是直接嘴角溢血。

“运转功法!紧守心神!”鸡爷尖声提醒,“别被这气息带着走!把它当成剧毒,慢慢适应,慢慢炼化!”

凌尘咬牙,《不灭经》的基础心法在脑海中浮现——虽然修为不在,但功法记忆还在。他强行引导那微薄的气血,按照不灭经的路线艰难运转,一点点将侵入体内的浩劫气息排斥、炼化。

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但每炼化一丝,他就能感觉到气血壮大一分,对周围环境的适应也强了一分。

他回头看去,楚清漪闭目凝神,归墟剑横于膝上,剑身微光闪烁,似乎在帮她抵御。苏澜的澜心珠悬浮头顶,洒下黯淡但稳定的蓝光。

墨渊则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像是罗盘又像是阵盘的东西——居然没在之前的变故中完全损毁——勉强撑起一小片光幕。月璃则咬破指尖,用守墓一族的血脉符文在周身刻画。

大家都在挣扎求生。

凌尘不再犹豫,迈步踏出山洞,踩在了龟裂、坚硬、冰冷的大地上。

脚下一片死寂,连尘埃扬起的声音都没有,仿佛声音也被这片土地吞噬了。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南边那些低矮的坟包和乱石区域,小心翼翼地走去。

其余人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离开山洞约莫百丈距离时。

山洞所在的那座低矮石山,突然无声地……塌陷了下去。

不是崩塌,而是如同流沙般,整个沉入了地下,连带着那具万古神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坑洞。

众人回头看到这一幕,背脊发凉。

如果他们晚走一步……

“别看了!快走!”鸡爷催促,“这鬼地方,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那山洞之前能存在,可能就是因为神棺的气息在镇压!现在神棺没了,它自然就回归‘废墟’的本质了!”

众人心头沉重,加快脚步,在死寂的大地上,朝着未知的南方前行。

而在他们头顶极高的、浑浊天空的深处。

那道曾投来一瞥的恢弘目光,似乎又微微转动了一下。

这一次,目光中少了几分淡漠,多了些许玩味。

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