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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龟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头顶巨大的冰穹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冰晶碎屑如雨般簌簌落下,这座囚禁了无数秘密的冰窟,已然走到了崩塌的边缘。

然而,此刻的林渊却无暇顾及这灭顶之灾。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那具缓缓站起的银色骨架所攫取。

那具骨架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流畅感。

它周身流淌的气息,不再是冰冷的死气,而是一种与林渊丹田气海中那股力量同根同源的波动,仿佛镜子的内外,倒影与真实在此刻重叠。

“我不是你的复制品。”

一个声音响起,干涩、尖锐,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互相摩擦,却又诡异地能让人听清每一个字。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具银色骨架空洞的胸腔。

它空洞的眼眶中,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活物般跳动,死死地锁定着林渊。

“我是你十年前的记忆体。”骨架的头颅微微歪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你忘了那场大雨倾盆的逃亡之夜了吗?你的母亲,伟大的林氏主母,在将你推出林家那扇沉重石门的时候,也同样把我……推出了你的命运。”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林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一段被尘封、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个雨夜……母亲抱着他,浑身湿透,冰冷的雨水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滴在他的脸上。

她的声音急切而颤抖:“阿渊,记住,你是我的孩子,是林家唯一的希望!”

可是……现在想来,那句话似乎并不完整。

在母亲说出这句话之前,她的怀里,似乎……似乎还抱着另一个同样大小的襁褓!

那个襁褓的颜色更深一些,在昏暗的雨夜里几乎无法分辨。

她先是亲吻了那个襁褓,然后才把他,林渊,用力地推出了门外。

那扇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两个世界。

他一直以为,那是母亲保护他的唯一选择。

可现在看来,那不是选择,而是……取舍。

就在林渊心神剧震,几乎无法维持站立之时,战场的另一端,异变陡生!

一直隐匿在阴影中的墨七郎,他看准了林玄机因林渊与银色骨架的对峙而分神的瞬间,双手猛然结印,低喝一声:“断香阵,启!”

话音未落,林玄机脚下的冰面瞬间炸开,七道漆黑的锁链如毒蛇般窜出,上面铭刻着诡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一经显现,便散发出一种专门针对血脉力量的腐蚀气息。

林玄机猝不及防,当即被锁链缠住四肢和躯干,动弹不得。

“墨七郎!你这卑鄙的叛徒!”林玄机怒吼,周身气劲勃发,试图挣断锁链。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他胸口那枚象征着林氏嗣主身份的伪印,在“断香阵”的刺激下,竟开始剧烈地燃烧起来!

那并非真正的火焰,而是一种能量层面的灼烧。

伪印表面的符文迅速剥落,露出的,竟然是与之前那白衣少年身上完全相同的、繁复而华丽的金线纹路!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冰窟。

林玄机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挣扎,那金线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下疯狂游走,带给他无尽的痛苦。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林氏的血脉正统!我是真正的嗣主!”

墨七郎站在阵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挂着一抹冰冷的讥笑:“血脉正统?林玄机,你也配?你甚至都不是真正的林玄机……你只是第三代替代品。”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颠覆性的恶意:“三百年前,你们这一脉真正的族长,早就被‘归墟’换掉了。从那以后,你们所谓的‘正统’,不过是一代又一代精心培育、用以维持林家表象的傀儡罢了。”

林玄机闻言,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信念彻底崩塌的绝望。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金线,喃喃道:“替代品……我也是替代品……”

与此同时,林渊的识海深处,千面使那虚无缥缈的残念悠悠响起,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悲哀:“看到了吗,小子?所有人……都在演一场早已写好的戏。演员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拿错了剧本,还在为虚假的身份拼得你死我活。”

一连串的颠覆性信息,让林渊的大脑几乎宕机。

兄弟、敌人、身份、血脉……所有他赖以维系世界观的基石,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噗……”

一声轻微的呻吟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怀中的夜凝霜,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双眼,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她的指尖颤抖着,越过林渊的肩膀,指向那具静立不动的银色骨架。

“它……没有心跳……”她的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但是……它记得疼。”

话音落下,夜凝霜的指尖沁出最后一滴鲜血。

那滴血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蕴含着星辰的深紫色。

这滴“信标之血”,承载了她最后的生命与力量,没有飞向别处,而是精准地滴落在了林渊手中的轮盘之上。

嗡——!

轮盘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

连锁反应在瞬间被引爆!

原本静止的九道巨大棺影,竟在同一时刻齐齐转动起来,棺身上无数符文流光飞舞,整个冰窟的能量场都变得混乱而狂暴。

紧接着,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度浮现在林渊的脑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敬畏?

“警告!检测到双重原初波频……权限冲突……启动权限溯源程序!”

画面一闪,林渊眼前的世界骤然变换。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巨大殿堂之中。

殿堂的尽头,是十二把高耸入云的巨大座椅,每一把都空无一人,散发着亘古的苍凉。

然而,在十二把座椅之上,更高更远的地方,还存在着第十三把座椅。

那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孤寂的背影。

看清那个背影的瞬间,林渊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就在林渊为这无法理解的景象而震撼时,现实世界中,那具银色骨架突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骨节分明的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颅,仿佛在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我不想当神!我不想当人!我什么都不想当!”它嘶吼着,空洞的眼眶中,竟然流淌出两行鲜血般的赤红色液体,“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一千年!一千年!只是为了等待,为了刺激,为了让真正的‘真主’在看到我的‘悲剧’后,愿意回来接管这个该死的归墟!”

刹那间,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话语、所有的谜团,在林渊的脑海中串联成了一条完整而恐怖的逻辑链。

所谓的敌人从未现身,所谓的宿命对决,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真正的敌人,不是林家,不是墨七郎,甚至不是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年。

真正的敌人,是这套名为“归墟”的系统本身!

它就像一台需要“管理员”才能维持运转的超级计算机,而每一个所谓的觉醒者,无论是林渊,还是他那个被遗弃的“兄弟”,都只是它为了寻找合适管理员而精心培育的宿主!

这场持续千年的大戏,目的只有一个——让天选的“主人”心甘情愿地坐上那第十三把椅子!

林渊低下头,看着怀中气息已然微弱到极致的夜凝霜,又看了一眼在地上绝望嘶吼的银色骨架,眼中最后的一丝迷茫被彻底的决然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将夜凝霜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冰面上,然后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按在了那不断嗡鸣的轮盘中央,那冰冷而熟悉的触感,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厌恶。

“我不当什么葬主。”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一切枷锁的坚定。

下一秒,他全身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举起那象征着至高权限的轮盘,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脚下的冰面!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轰然巨响,甚至盖过了整个冰窟崩塌的轰鸣。

空间,在轮盘与冰面的撞击点,竟然如同镜子般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那缝隙中没有光,没有物质,只有纯粹的虚无。

无数如同数据流般的金色符文从轮盘上崩解消散,被那道漆黑的缝隙无情吞噬。

系统最后的提示音,带着一种程序崩溃般的错乱与终结,在林渊的脑海中响起:

“权限……撤销……归墟……重启程序……终……止……”

声音消散,万籁俱寂。

轮盘在砸出裂缝后,失去了所有光华,如同一块凡铁般向下方的漆黑裂缝坠落而去。

然而,就在它即将被虚无吞噬的瞬间,在那漆黑裂缝的最深处,一只手,一只覆盖着青铜色古老鳞片、指节分明而有力的手,缓缓地伸了出来,在空中轻轻一托,稳稳地接住了那枚正在坠落的轮盘。